才開了門。
她沒有想到,上一次見花容月的時候他還是一身皇子貴氣,十分傲嬌的帶她進了宮,那副貴族公子的模樣讓她至今難忘。
可是眼下他卻穿著死囚的衣服,死氣沉沉的縮在角落裡。
步天音是看到那雙花容月色的眼睛才能確認是他的。
他的身上血跡斑斑,很明顯是有人在牢裡動了私刑。他那張白皙如玉的臉上,也有了不少血痕。
她站在他面前很久,花容月才緩緩抬起頭去看她。
然後忽然給她跪下了。
雖然兩個人的交情並不深厚,但是步天音見不得他曾經那般風光,如今卻因為父母之事鋃鐺入獄,想必東皇那個暴君一定將全部的怒氣撒到了他的身上。
步天音扶他起來,道:“聽說你要見我。”
好大一會熱,花容月才似乎聽到了她說什麼,卻是張口問了句:“你,說什麼?”
步天音臉色陡然一變,伸手撥開花容月耳邊的長髮,這才發現凌亂的長髮上是早已乾涸的血跡,暗紅到發黑。
他的耳朵裡,也是暗紅色的血,新舊交替,還有的黃褐色的膿水。
步天音心中頓時湧起一陣不忿。
就算花容月是韋貴妃和燕陵的私生子,東皇也不能這樣對他吧?
他難道小的時候就沒有抱過他麼,難道就不是看著他一點一點長大,變成了如今這副少年模樣麼。
他怎麼能……狠下心。
花容月似乎是著急了,他雖然沒有聽清步天音說的什麼,可是他卻激動的抓著她,口齒不清的說道:“綰兒,綰兒……救綰兒……”
他斷斷續續說了好幾遍,步天音才聽清楚,他說的果然是要她救燕綰。
她托起花容月的下巴,兩指攆開他的嘴唇,才發現他的嘴裡早已是一片潰爛。
原來私刑不止毀了他的容貌、耳朵,還毀了他的舌頭!
東皇真是個暴虐的昏君!
這種令人髮指的行徑,連步天音這個外人都看不下去了,她伏在花容月耳邊問道:“那你呢,你為何不讓我救你?”
花容月這下聽清了,搖搖頭,眼裡竟然是一種惶恐絕望的神色。
那一刻,步天音似乎明白了。
從前的花容月,當真對得起“花容月貌”這四個字。皇室子弟多俊美,容月最甚。
曾經的他那般風光霽月,他每一次照鏡子的時候一定也很喜歡自己的模樣。
然而如今呢?
如果給他一面鏡子,他大概是會直接裝死在鏡子上的吧。
誰不希望自己長得美麗,誰又能接受自己曾經的美麗被一點一點毀掉?
步天音一時嘆息,花容月卻從身上摸出來一張髒兮兮的手帕模樣的東西塞給她,她不明所以,一看才發現是一張地圖。
地圖應該是金碧皇城的某處宅子,上面畫了一個箱子的圖案。
花容月,這是在用全部財產交換她保燕綰的平安?
可是,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們是親姐弟啊!
步天音轉念一想,他大概是知道的,但是,知道又有什麼呢?
他們該發生的都發生了,該亂倫也已經亂了,倘若真的有天譴報復,那麼,現在他何嘗不是報復到了?
“燕綰如今人在哪裡?”
“五……五皇子府,地,地窖……”他的每一個字都說得如此艱辛。
花容月像只受傷的小獸縮回了角落裡。
步天音很想問一句他,為什麼相信她能夠救燕綰?
但是她最終也沒有問。
就像她有心救他,可是卻不會救一樣。
因為對他來說,或者死才是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