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兒，下來，別纏著你平安哥哥，都還得練刀呢。”

剛走到轉角處。

就聽到一把清脆嗓音，冷冷傳來。

小九兒嘰嘰喳喳的歡快吵鬧聲，突然一弱。

就像遇到了天敵一般，頸後汗毛都豎了起來。

可憐的小傢伙。

周平安看得直想笑。

就跟現代社會所有的小學生一樣，最怕大人抓著自己做作業。

如山一般沉重的負擔，壓得每一個人都喘不過氣來。

所有大人都美其名曰，不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

然後，拼了命的雞娃，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苦口婆心的教導著，用心那是真的良苦。

沒想到，這個世界，也已經有了這樣的苗頭。

“姐姐，我只聽一小會兒故事，等下就把平安哥哥讓你。”

小九兒委屈極了。

淚珠在眼眶裡打著轉轉。

心想，我都好長好長時間沒見到平安哥哥，小猴子還壓在山下呢。

“什麼讓我？”

林懷玉被小傢伙的虎言虎語，說得面色微微窘迫，差點崩不住臉：“行吧，只許耽擱一小會，每天的功課不能落下。”

“那肯定不會，平安哥哥還會算籌，算得又快又好，他還會講幾隻雞幾隻兔子……”

“咳咳。”

周平安連忙打斷。

心想小九兒也太沒城府了，你越說得好玩，她就越不讓伱玩。

雞娃的家長，誰還不知道到底咋想啊，自己就是這麼走過來的，就是不讓你玩，說是怕把心玩野了。

他連忙把鬼影步遞給林懷玉，笑道：“這本步法，我已記在心裡，悟通了一些大概，對刀法倒是很好的補充。

你也先學學，攻擊高、防禦強，總不如逃得快，能保命。”

“我沒那麼多門戶之見，當然得學。

林家的伏波刀，只擅長正面交鋒，並不擅長身法，倒是雲水宗浮雲一脈的流雲步法，乃天下絕頂，可惜，我們暫時也學不到。”

果然，一提到武學上的事情，三小姐立刻就轉移注意力。

接過鬼影步，若有所思的當場翻看。

周平安也不去管，知道林懷玉雖然嘴裡不說，事後也沒反應，先前在百草堂裡看自己用出第八重的鬼影步，心中其實是極為震動的。

此時拿到秘譜，就移不開眼睛。

與剛得到這本書冊時的表現完全不同。

多半不是突然變得極為重視，而是有些不服輸。

你能學那麼快，我學得很慢，豈不是很丟臉。

大抵就是這麼個想法。

人之常情。

趁著林懷玉心思不在管束妹妹身上，周平安向著小九兒使了個眼色，兩人輕手輕腳的就往東院而去。

“你就寵她吧。”

林懷玉柳眉微彎，抬頭看了一眼，呢喃一句，又垂頭參悟手中鬼影步。

“沒道理啊，他怎麼可以在短短一炷香時間之內，就參悟到第八重日下無影境界，我這裡竟是在第三重就有點推演不動了。”

“難道我天賦差這麼遠？”

……

當週平安與林懷玉說笑幾句，幾人散開之後，東跨院處，又恢復了冷清。

藥園中。

白髮白鬚老頭似乎更顯老了一些，耳朵也更聾。

停下手中的藥鋤，抬頭茫然望了一眼。

嘴裡咕噥著，又低頭幹活。

……

離著足足二十餘丈遠的林子奇，趴在窗前，指甲握進了手掌心裡，有血水滲出。

可是，他一點也不感覺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