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乍起,浪濤相激,一掌快似一掌。賀陀羅閃過三掌,第四掌卻再也躲不開,正要抬掌硬擋,伯顏嗖地放開弓弦,三支羽箭連成一線,向怪老者射去。
怪老者武功雖強,卻也不敢託大,硬生生收回掌勢,身子微縮,躲過一箭,雙手疾掄,又盪開兩箭。不料賀陀羅趁機一拳送出,擊中他胸口,那老者厲聲長呼,倒縱回去,身形逝如輕煙,鴻飛冥冥,起落間掠過十丈,越過諸軍頭頂,隱沒在一座帳篷之後。賀陀羅也翻身落地,倒退半步,長吸一口氣,臉色微徽泛白。
伯顏收起弓箭,目視那老者消失之處,濃眉緊蹙,方才那三箭蘊有他渾身之力,不料竟無一箭中的,亦且那老者捱了賀陀羅一拳,尚能來去自如,武功之高,可驚可畏。伯顏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此人來歷,只得向賀陀羅道:“先生可曾看出他的來路?”賀陀羅緊閉雙唇,搖頭不語,忽見青影一閃,那青衫老者飛步搶到,取出一支羊脂玉瓶,傾出三粒丹丸,笑眯眯地道:“大師陰維脈略有滯澀,服下這三粒藥丸,便可無礙。”
賀陀羅接過藥丸,嗅了一嗅,卻不服下,目光落到哈里斯身上。哈里斯面肌顫抖數下,忽地笑嘻嘻上前一步,拈了一顆服下。賀陀羅瞧他片刻,見是無恙,方才服下丹藥,吐納數次,張眼笑道:“常先生的丹藥果然靈驗!”伯顏微微動容,斜睨那青衫老者道:“先生姓常,莫非是‘笑閻王’?”青衫老者一怔,嘻嘻笑道:“區區正是常寧,賤號得入丞相法耳,榮幸之至!”他嘴裡謙遜,面上卻大有得色。
伯顏淡淡一笑,再不多言,梁蕭卻甚納罕:“這老兒醫術似乎不弱,怎地卻落了個‘閻王’的名聲?”
卻見賀陀羅一轉眼,望著明歸笑道:“明先生,你見聞廣博,不知猜出那怪人來歷否?”明歸微微一笑,道:“明某眼拙得緊,心中雖有幾個人選,不過細細想來,卻也不像,還請賀先生指點。”賀陀羅陰沉沉一笑,道:“明先生尚且不知,灑家怎會知道,此人出手全無定規,叫人摸不透底細。”明歸笑道:“賀先生客氣了,不論此人是誰,下次再見,必難逃出先生的手底。”
他二人看似相互抬舉,實則明褒實貶,賀陀羅與怪老頭一戰落了下風,心知日後再會,自保或許容易,但要勝這怪人,千難萬難。但他素來臉厚善忍,哈哈一笑,道:“明先生過譽了。”明歸只是微笑,梁蕭
卻對明歸再也清楚不過,見他舉止談吐,便知他已猜到那怪人的來歷,只是為何不願吐露,委實奇怪,略一沉吟,忽有所悟:“他與這賀陀羅看似脫歡的左右手,實則不大咬弦。明老頭知而不言,正想叫賀陀羅始終不明那怪人底細,下次交手,勝算大減,最好栽在那怪人手裡。”
第五章 魂斷錢塘
伯顏命人重設帥帳。方要入內,忽見一匹快馬奔來,那騎士滿身風塵,神色惶急。伯顏濃眉間擰成一個川字,望著那騎士翻身下馬,從懷中捧出一支黃色卷軸,脫歡伸手欲接,那騎士卻不理他,徑自遞到伯顏手中。脫歡神色尷尬,訕訕縮回手去。
伯顏展開黃卷,一眼掃過,臉色越見陰沉,慢慢收起黃卷,踱了數步,忽道:“傳我將令,參將以上,速
至帥帳議事。”親軍們領命去了。伯顏大步跨人帳中,坐在上首,面上陰沉沉不見喜怒。眾人不知發生何事,惟有立在一旁。
須臾,眾將齊集,伯顏起身踱了數步,虎目中精光一閃,掃過眾將,沉聲道:“大都來了訊息!蒙哥的兒子昔裡吉勾結海都,陰謀叛上,西北諸將盡被扣押,十萬大軍落人他手。如今他與海都合兵一處,踐踏了故都和林,奪走了成吉思汗的武帳。聖上命我大軍火速回師西巡!”眾將聞言無不色變。要知成吉思汗的武帳,於蒙人而言,好比漢王朝的傳國玉璽,一旦失去,非同小可。而且西北兵變,叛軍增至三十萬之多,且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