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我便與他坐下來。對飲一杯,鳳翔先生道:‘可惜,有酒無菜,難以盡歡。’他想了想,從袖裡摸出一枚獅頭金印來,笑道:‘這本是平江知府樊章魁的官印,那姓樊的狗官最愛鑽營求官,憑著貪贓枉法、盤剝百姓,好容易買來這個知府頭銜。恰逢前兩日御使巡察,我便隨手拿了這個印章。依照大宋刑律,丟失官印者重者砍頭,輕則免官。那狗官這時的模樣必然有趣,哈哈,快哉快哉,當浮一大白!’說罷與我對飲一杯。他說得輕巧,我卻聽得驚訝,心想知府衙門雖不是龍潭虎穴,卻也不是來去自如的地方,再看鳳翔先生單衣破履,安坐雪中,不由恍然大悟,原來遇上了江湖異人。”聽到這裡,韓錚、羅松俱都啞然失笑,靳飛臉色越發難看,
雲殊偷偷瞥了靳飛一眼,臉紅過耳,說不出話來。靳飛冷笑一聲,道:“你做得出來,還怕人笑話麼?後來呢?”雲殊只得道:“大夥兒飲了兩盅,鳳翔先生又拿出一大疊借條地契笑道:‘蕪湖牛百萬既貪且狠,不但囤積居奇,亦且大放利貸,利息奇高,引得無數百姓傾家蕩產、典兒賣女。六天前,我將他的地契借條、金珠寶貝盡數捲了,珠寶散給百姓,這地契文書麼?’說著雙手一搓,借據文書盡都變做細粉,鳳翔先生笑道:‘從今往後,牛百萬家財減了九成九,他愛財如命,勢必肝腸寸斷,心痛欲絕,哈哈,借這牛百萬的狼心狗肺,浮一大白。’ 說罷再與我對飲一杯,我見他露了這手內力,更覺駭異,自忖以爹爹的本事,雖也不難辦到,但卻未必如此從容瀟灑。”
靳飛沉吟道:“你說得這兩件事,我都是有耳聞的。這鳳翔先生雖說行的是俠義之舉,但做起來卻拐彎抹角,不夠爽快。”韓錚道:“對啊,貪官惡人就該他媽的一刀殺了,何必故弄玄虛?”
雲殊心中不服,說道:“樊章魁酷愛鑽營,牛百萬愛財如命,丟了官爵浮財,可比殺了他們還要難過。”羅松笑道:“雲公子說得在理。這兩人半生經營,一朝化為流水,那份難過卻是可想而知的?”雲殊得他附和,不由笑嘆道:“羅兄真是解人。”靳飛冷笑一聲,道:“羅兄是解人,我就是草包了,哼,咱們還是長話短說為好!”
雲殊臉上發白,連聲道:“是,是。如此這般,鳳翔先生每說一件行俠快事,便和我對飲一杯,不出片刻,酒便喝光了。這時他站起身,趁著酒興,在雪上歪歪倒倒地踱起步來,邊走邊說什麼三才之理,先天易數,聽來頗見深奧,幸得朱秀才精通易理,我平日囫圇跟著學了些,此時既知鳳翔先生身懷武功,瞧他步法奇特,便不由暗暗留心。只見他走得不快不慢,好似閒庭信步一般,卻不知為何,竟帶起團團旋風,將天上雪花都裹住了,在他頭頂久久不散,便如一面白毛大纛。”其他三人聽到這裡,駭然相顧,皆想:“只憑行走帶起旋風,逼得雪花無法落地,此等武功當真聞所未聞,也不知是真的,還是這小子信口胡謅、誇大其詞?”一時各各蹙額,均覺疑惑。
卻聽雲殊續道:“鳳翔先生走了約莫一個時辰,方才停下,笑道:‘這走路的法子,你瞧明白了幾成?’我如實答道:‘一成不到。’鳳翔先生點頭說:‘很好很好。’他神色一黯,又說,‘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尋兩個人,一個本該做我妻子,但她卻不要我,四處躲著我,另一個本該做我徒弟的,但我當年一念之差,竟然平白錯過,唉,端的可惜。’說罷瞧著我道,‘既然錯過一次,也就罷了,再錯過第二次,可就大大不該了。’”靳飛聽得眉頭大皺,羅松卻笑道:“雲公子,可喜可賀,敢情這位鳳翔先生,真有收你為徒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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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舞鳳翔(4)
雲殊訕訕道:“羅兄客氣了,我也聽出鳳翔先生話中有話。不過有道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武林自有武林的規矩,我未上稟父親,如何能擅自拜師?是以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