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離開的訪客不免面面相覷,之前袁子信的女婿當著眾人面對德總管表示,袁大人體力不支無法接旨,卻不成想等旨意頒下,人家倒活蹦亂跳地出來了,雖眾人皆知他裝病,可面子上總還是要留一分,這要傳到皇上耳朵裡,逃不掉欺君之罪。
原本大家還都以為,現在袁子信佔了上風,結果皇上居然下了這麼一道旨,可不就是做給百官看的,這天下姓的是徒,誰握著生殺予奪大權?還不是永明帝徒元徽,敢惹皇上不高興的,袁子信的下場就放在那。
這會子訪客們也不方便和主人家招呼了,乾脆一個個溜了出去,而袁子信一把將袁夫人抱起,真衝回他們住的院子。
等大夫進來診脈,陶永真勸了袁子信去了外頭正屋,這才猶猶豫豫地上前,將一直揣在懷裡的旨意送到袁子信跟前。
袁子信展開一看,氣得老血都要噴出來了,“這……這……豈有此理!”
“岳父大人,要不您進宮跟皇上求求情吧!好歹您……”陶永真囁嚅半天道:“不管有什麼誤會,總該不傷及到家眷,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逼著您貶妻為妾呀。”
此時袁子信的牙關咬得生緊,想來自己真是輕敵了,竟沒想到永明帝為了皇后,居然反咬了他一口,拿出袁夫人未生兒子來說事,在旨意中斥責袁夫人過五十卻無子,不盡心為袁子信納妾承繼香火,對不住袁家列祖列宗,犯了七出之條的嫉妒和無子,此外又犯口舌,哪裡還有德做正妻。
徒元徽在旨意還做起好人,說是雖袁夫人理當休棄,不過瞧在她歲數已長,又服侍袁子信多年份上,勉強給一個妾的名分,讓她能有個容身之所,又警告袁夫人要循規蹈矩,不得因此對丈夫心生不滿,若再有違德之舉,立時趕出袁府。
“老爺,老爺,您得為妾身做主啊!”袁夫人的屋裡這時傳出了哀嚎,“妾身在袁府恪盡婦道,相夫教女,怎麼一道旨意,竟將妾身說得一無是處,今日落得這個下場,妾身不服!”
袁子信嘆了口氣,撩簾進了屋。
大夫回稟了一聲,袁夫人是急火攻心導致的暈厥,以後要謹防怒極傷身,心胸還是開闊些得好,袁子信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邊袁子信女兒與管事一起將大夫帶出去開方子,袁子信則走到床邊,開啟帳簾,瞧著此時淚流不止的袁夫人,嘆道:“夫人,想是我連累了你,竟沒想到,皇上會做得這麼絕。”
“老爺,若您心中真覺得我為媳不孝,為妻不賢,為母不慈,儘可將我休去,我絕無怨言,可皇上憑什麼要插手我們袁府之事,還蠻不講理地將人貶妻為妾,您難道便認下了?”袁夫人抓著袁子信的手道:“這讓我今後如何到外頭見人?”
“沒想到啊!”袁子信這會子也是直搖頭,他真是沒想到,徒元徽居然會使了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等敢逼朕貶妻為妾,朕便讓你們也嚐嚐這滋味,而其中警告的意味不言自明,而其中深意更是,誰都別想控制皇帝,那隻能是自已找死。
“妾身心裡恨死了!”袁夫人捶著胸口道:“那是什麼皇帝!當初他失勢之時,全賴老爺您替他周旋轉圜,便是說出生入死、披肝瀝膽也不為過,如今他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竟是欺負到了您頭上!”
“夫人閉嘴!”袁子信厲聲止住她,“皇上乃一國之君,我等為人臣子,絕不可在背後胡亂議論。”
“您這會子還要幫著他說話?”袁夫人又嚎啕起來,“老爺便眼睜睜看著妾身位居側室,為他人恥笑,出門連頭都抬不起來?”
袁子信長嘆了一聲,果然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自己當了那麼多年的官,竟為一時的榮耀衝昏頭腦,只想著施展多年的政治抱負,卻忘記了,永明帝絕非漢獻帝之流的軟弱之輩,可以任人操控,而他袁子信,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