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見外人,半山腰以下的猛獸都被村裡的獵人們打光了,阿蘭爹最後拗不過阿蘭,讓她去了,摘些東西也算貼補家用。
只是立了規矩,去可以,只是不能太久,要不然,阿蘭爹可不答應。
今天午飯後半晌兒,阿蘭便揹著個竹筐出去了,平日裡她至多兩個時辰便回了,可是今日,眼見著日頭都落了,阿蘭還是沒有回來。
阿蘭爹急了半死,急急忙忙拿好東西要去尋她。
可是沒成想,他要出門的時候,阿蘭正好回來了。
後頭跟了一個傻大個兒,阿蘭爹瞧得分明,這不是村東頭老張家的那個男娃兒嗎?最可氣的是,前些日子,老張頭央了人來給阿蘭和他兒子說親,阿蘭爹拿起笤帚就把媒人趕了出去。
什麼叫做十六歲啦,應該嫁了?什麼叫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真真是,狼子野心!
阿蘭爹怒髮衝冠,舉起牆角的扁擔就要將那張家兒子趕出去,阿蘭忙攔住了。
阿蘭爹狐疑地看著她,阿蘭悄聲的說:“爹啊,女兒今日在山上見著一個人,好像受傷了,所以才回來晚了。張大哥是我叫來幫忙的,你誤會啦!”
阿蘭爹一聽,怒氣更甚了。
這,這不是把禍頭子往家裡招嗎?
誰知道那人怎麼受傷的?
要知道,村裡沒有誰不認識誰的,女兒說見著一個受傷的人,可見是外頭來的了。受傷昏迷,誰知道那人招惹了什麼禍?
可是女兒心地善良,到底不能表現出來。
阿蘭爹算是和顏悅色地和張家小子道了謝,又請了他出去,之後忙將那外人抬到了一個房間的炕上。
阿蘭爹算是村中的大夫,治病救人大家都來找他,所以很容易就瞧出這人身上有不少傷的樣子。
阿蘭給那人找了阿蘭爹的一套衣服,因是女孩子,不好細看男人,粗粗地替那人擦了擦,換了衣服便出去了。
阿蘭瞧著衣服的料子很是不錯,便拿給阿蘭爹看了。
阿蘭爹一看,啊呀吃了一驚。
這村中與外頭算是與世隔絕了,裡頭的人因是鄉下的粗人,也不時興什麼綾羅綢緞之類的好料,都是粗布麻衣對付過去了。阿蘭爹好歹是外頭來的,對這些認得還是清楚的。
這料子極好,那人的出身定是頂頂的富貴。
而衣服上的花紋更是講究極了,刺繡的針法他說不出來,但是看那在陽光下若隱若現的暗紋,顯然是出自大家手筆。
阿蘭爹還在想著,裡頭那重傷的人竟已經醒了過來。
之前那人臉上還有血汙,很是悽慘,阿蘭也沒有仔細看,現在粗粗打理了一下,那不凡的儀態就顯出來了。
那人強撐著出了門,臉上還有些蒼白,不過雙目清澈有神,看起來卻精神了不少。
他的年紀不是很大,看起來也就是二十幾歲的小夥兒的樣子,眉宇間還帶著上位者的威儀。
那人開口,聲音彷彿金石相擊:“多謝老丈和姑娘相救,本……本人感激不盡。”
阿蘭何時見過這般的男子,當時就羞紅了臉:“大哥,不,公子,公子不必如此多禮。”
她想到了以前聽過的話本,覺得裡面“公子”這種稱呼最配得上這般的男子,要是用她慣常稱呼別人的“大哥”之類的,竟是辱沒了他似的。
那人的雙眉微蹙,好像不太滿意阿蘭的稱呼。
她更加緊張了。
那人開口道:“不知,姑娘可知在何處找到的我?”
阿蘭如實相告。
那人的眉蹙得更厲害了。
他的雙目顯得有些迷惘:“在下似乎不大記得之前的事了,可否,請老丈和姑娘暫且,收留在下一段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