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上,四周簇擁著野花,爭奇鬥豔,格外芳香。顯然,部隊立碑的時候經過一番苦心,才選擇到這處位置。
石虎望著那塊肅然聳立的墓碑,淚向心流,表情黯然,他恍然醒悟:原來,班長真的離開他了!石虎沒有參加班長的遺體告別儀式,也沒見過部隊為烈士立碑的場面,在他心底,始終有一絲幻想,那就是班長並沒有死,班長仍然會歸來,回到他的身邊。這就是他在警衛排混混沌沌的原因。如見,看到班長的墓碑,石虎終於發覺,班長這次是永遠永遠離開了他,離開了這個五彩斑斕的世界。生前,他有那麼多心願沒有完成。
兵火 33。(2)
石虎面對這殘酷的現實,表現的出奇的平靜。這的確是一個讓人匪夷所思的場景,從石虎見到班長躺在太平間裡的悲痛難忍,再到他在支隊難以自拔的自暴自棄,任何人都會以為:石虎再次見到班長的墓地的時,會感到絕望,來一場山洪爆發式的哭泣。然而石虎並沒有這麼做,他只是步履蹣跚地走向小山,俯身摘一把野花,安靜地佇立在李古力的墓地前。
這是一個充滿傷感而悲壯的畫面。一個兵與另外一個兵相互對立,久久凝視。一個兵站在陽光中,註定要承受風雨;一個兵躺在地下,用他會說話的雙眼凝視這個讓他牽掛的世界,他的夢想他那未了的心願都在這個部隊,至死,他都感到惋惜,感到留戀。
石虎看著墓碑上的一排字,那字金光閃閃,上面書寫著:潛伏的子彈………李古力烈士之墓。石虎用溢滿關愛與柔情的眼光久久注視著石碑,彷彿看見了班長那張令人親切消瘦的臉,石虎對著班長那對陰沉的眼睛說道:“班長,我回來了!”
可班長仍然盯著石虎的臉,並沒有回答。其實那不是班長,而是石碑,只不過是石虎產生了錯覺。
“你說話啊!”石虎不耐煩了,催促李古力講話。
半響,仍沒有迴音。石碑折射出冰冷而殘酷的光線。
“你是不是又鬧事了?”久而久之,終於有話回覆了。不過那是石虎的自問自答而已,石虎與李古力相處的時間很長了,連班長怎麼回答他的話都一清二楚。所以石虎問了半天,等不到迴音的時候,便代替李古力回答。
“我沒有鬧事,班長!”石虎的眼睛泛出熠熠發亮的淚光。
“那你怎麼回來了?”石虎再次變化角色,又問。在心底,這仍然是班長那親切的嗓音。
“我想你了!”石虎很委屈。
“廢話!軍人的職責應該是在崗位上,你想當哨兵,你能擅離職守嗎?”空曠的山頂一聲怒吼,震得大地巍巍發抖。
“可是…… 那裡不是石虎的位置,石虎的崗位應該是在農場裡!我想,如果你知道我在警衛排裡的事情,你也會同意我回來的!軍人必須透過自己的努力站在合適的位置上,決不是靠別人憐憫和施捨!”石虎說著說著,表情開朗起來,心裡輕鬆了很多。
“唉…… 回來就好!只是— 你離哨兵的願望就更遠了!”
“班長!你不是經常教導我嗎?軍人就是一顆潛伏的子彈,無論身處何地,都應該象子彈一樣保持高度警惕,蓄勢待發!我想,我就是回到農場,也是一顆子彈,也是個隨時準備出擊的哨兵!”石虎深情地凝視著墓碑,滿懷豪情發出誓言。
“嗯,好!”石虎看見班長微微點頭,發出讚許的眼光。
“班長,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回來的時候,遇到兩個劫匪正無法無天的幹壞事,我和你一樣…。。”
石虎與班長說了很久很久的話,很長時間都沒有這樣交流過了,這次,他終於和班長一次性地說了個夠。
當太陽徐徐落山的時候,石虎忍不住全身的疲憊,一屁股坐在鮮花盛開的草地上,依靠在班長的墓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