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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內室,青煙淡淡繚繞,在地上兩人身上盤桓不去,而那兩人沉靜如死,或者,確實已死。
太妍從神術幻境中醒來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副情景。
她驚呼一聲,立即撲了過去,抱起了長孫無極,喚:“師兄!師兄!”
長孫無極緩緩睜開眼,他臉上血漬未去,襯得越發神容如雪,那目光一開始有些動盪,似乎帶著迷離的希望看了太妍一眼,隨即露出微微的失望,卻又立即掩去,輕輕的,對她笑了笑。
只那一笑,太妍眼淚便落了下來。
“委屈你了……”長孫無極輕輕嘆息,緩緩抬手替她擦去眼淚,“這麼多年……”
“沒。”太妍洶湧的流著眼淚,哽咽道,“我願意,我願意……”
長孫無極唇角笑意微微,轉開眼,出神的看了看窗外,若有所憾的嘆息一聲,隨即低低道:“太妍。”
“嗯……”
“你繼承……神力了。”長孫無極轉過眼,認真的看她,手指拉住了她衣袖,“求你……求你幫她……”
太妍閉上眼,眼淚順臉頰流下,一滴滴滴在他臉上,她心被那般痠痛漲得滿滿,無法擠出任何成句的言語,半晌她才閉著眼,抽噎著“嗯”了一聲。
懷中沒有動靜,不知道哪裡飄出一點輕薄的氣息,淡淡涼涼,化不去窗上的霜花,太妍緩緩睜眼,淚眼朦朧裡看見長孫無極安詳合目,唇角笑意淺淺,蒼白而透明。
太妍痴痴看著他,輕輕撫上他的臉,手指細細在他眉宇間勾勒,一點……一劃……半晌仰首低低嘆息:“你瘦了……”
她對著窗外景色出了一會神,那裡樹影浮動,花香婆娑,看熟了的景色,不知怎的今日卻覺得,特別的美。
人生裡多少求不得,多少留不住,終不能如這樹四季長青,如這花永久葳蕤。
她收回目光,了悟的笑笑,隨即將手移向他頭頂。
手指移動的那一刻,她唇角浮起慘然而決斷的笑意,毫不停留的,將掌心按在他百會穴。
隨即她閉上眼。
掌心微光流動,如顫顫細泉,瀉入垂死的軀體,修補受損經脈,溫暖充血內腑,挽留流失的生命,那些帶著世代殿主傳下的大光明神術的細流,在一個時辰前剛剛流入她的身體,現在,她選擇,送給他。
他的慘白如雪的臉色,漸漸謝卻了那些死氣,雖然依舊是白,卻有了生命的光澤,一度消失的脈搏,輕微的跳動著,從無到有,振動著生命的細音。
太妍的臉色,卻漸漸枯萎了下去,像埋在雪地裡的最後一朵月季,初初粉豔明媚光彩流動,卻終耐不得那般嚴寒逼人,逐漸萎謝。
半個時辰後,她收回手,身子一軟,歪了下去。
她歪在他身邊,很長時間都掙扎不起。
先前那一刻,長青殿主和她神識互流發現她的秘密的那剎,立即對她下了殺手——他拔了她的曼陀羅葉。
然而那神術因為長孫無極的牽制,終究還是傳給了她,只要她好好運用這神術,她還是可以做一個沒有真力但是有神術的殿主。
殿主神術已經足夠睥睨天下,本來就很少有用著武功的機會,然而當神術也不再有,她便再無生存之機。
活著,是很好很好的事,她想活。
可她更不想他死去,這樣死在自己面前。
如果就這樣任他離去,她要如何度過這漫長而寂寥的一生?
那殿主高位,那人生絕巔,那權欲巔峰,她從來都不想要,從來都不在乎,她要的,只是她強大的,無所不能的師兄,能夠繼續強大而無所不能下去。
“你……自己去幫她吧……”她伏過去,伏在長孫無極身上,頭枕著他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