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滿滿的都是他的,到最後他還得拱手獻上長瀚,明明知道給扶搖等於給他無極,也不能不給。
太子殿下的忙,果然從來都不是白幫的……
戰北野那一夜,對著那一封信沉思到天亮,他其實可以不用理會封地長瀚的請求,直接給扶搖他想好的那三個州,然而他不能不想到,長孫無極一定已經和扶搖暗示過這個打算,扶搖深明政治,一定也知道封地長瀚的意義,她沒拒絕就說明她默許,自願成為兩人間的屏障,在這種情形下,他如果拒絕,那後果難以預料。
長孫無極一封信,給他出了個選擇題——要麼丟掉侵吞無極的機會,要麼,丟掉扶搖!
可憐戰北野,一夜間生出白髮。
那般此心鬱郁,那般躊躇不決,那般前瞻後顧,那般不合他戰北野雷厲風行作風,都只不過是因為愛而已。
愛她,不願拂逆她。
在愛情爭奪戰上,他本就落後長孫無極一步,如今若再為長瀚封地一事觸怒扶搖,他的機會,將無限趨近於零。
江山美人,終不能恣意兼得。
到得天亮,戰北野終於慢慢伸手,將信撕得粉碎。
罷了。
這大瀚天下,本就有一半都可算是扶搖幫他奪來的,沒有她,他的皇位坐得不會這麼容易,如今為她犧牲些許,該當。
他本就不是野心勃勃志在天下的人,奪取皇位只是為了更好的保護母后,為了當初那個“天煞必死”的誓言而已,長孫無極用盡心機,其實也只是他疑心病重罷了。
何況將扶搖封在大瀚,大瀚就算是她的家,她和他做了鄰居,近水樓臺先得月,不僅他可以更多的看見她,而且有她在,他長孫無極不也沒辦法窺視大瀚?
戰北野微微露出一絲笑意。
長孫無極,別以為你算無遺策,只要她在我家,我總比你方便,無論什麼機會,遲早都會有!
……
新君即位,要忙的事情很多,戰北野一直沒能來統領府,當然,他不會忘記撥款,令督造司在磐都選擇好地段建造瀚王府。
孟扶搖對此不予理會,封賞下來後,馬馬虎虎遞了個摺子謝恩,摺子上字是很醜的,紙是很劣質的,墨汁是發臭的,還蓋著元寶大人優美的爪印的,戰北野抓著看,是看了很久的。
九月十八,孟扶搖送走了雲痕,秋日天高氣爽,最白的那朵雲下青衣少年微微的笑,笑出了孟扶搖離別的淚。
她斟了一杯酒,酒液清冽倒映碧雲天黃葉地,倒映她目色離情依依,雲痕接過雪瓷浮雕梅花小酒盞,指尖微微擦過孟扶搖手指,細膩光潔如絲緞般的觸感,讓他忙不迭縮手,微微紅了臉。
而對面,那少年打扮的女子坦蕩光明的笑,笑意如被日光洗滌過被月光漂染過,清潔純淨,她執杯的手指似也帶著梅花香氣,暗香浮動,有種高貴的妖嬈。
前方水湄之上,誰家的輕舟上有人輕拂琵琶,拂落十里長亭繁密的桂花,那屬於漂泊旅人的曲調,如今聽來卻有分契合心意的觸動,如心上被誰的纖指撥了弦,長調如水流,共鳴聲聲。
猶記當年初見。
化了醜妝的女子一抬首的眼神,清亮明銳,險些撞散了他的幽瞳星火,她拔劍,上步,劍光游龍飛舞,從此舞亂了他十八年冷若深淵的心。
他帶著那樣的恨意而來,想要殺了那半個仇人林玄元,最終卻攜著那樣的恍惚而歸——她一笑間容光瀲灩,蓬萊滄海一般的眼波溺得他暈了一暈,隨即鮮紅的血珠如珊瑚串在他視野裡散開,桃花扇一般的明豔而懾人心魄。
也便動了心,似乎太討輕易,然而對於有此人,想要不動心才叫真正的難。
到了今天,他與她見過的次數不多——有時他慶幸幸虧不多,她是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