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道路的熟悉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有時經過某鄉鎮,明明只有一條路,他居然能從鎮子裡某家後院的隔牆的草堆後尋出一條穿越會鎮的窄路,一看就知道那路就連鎮上人都很少有人知道,四面的草,都沒人踏過。
至於這個富家公子模樣的傢伙為什麼連一個鄉鎮的一條小路都這麼清楚,孟扶搖根本不問,鍾易是來路不明,敵友未分,但在揭開答案之前,用得著為什麼不用?
這日到了官沅縣東蘭鎮,這裡已經是璇璣中路地界,到了這裡,已經脫離鳳淨睿的勢力範圍,比預計提前了好幾天。
東蘭鎮是個不大的鎮子,因為鄰著內陸大縣官沅,人口也有兩千左右,算是比較繁華的鎮,道路平平整整,不知道誰家辦喜事,遠遠便飄來飯菜香和嗩吶鑼鼓之聲。
天色陰沉沉的,已近黃昏,孟扶搖在村口駐馬,手搭在眉梢,看了看日頭,道:“見鬼的天氣,八成要下暴雨。”
“我的意思是從鎮後頭的山上走。”鍾易道:“聽說最近大皇女的‘紫披風’就在附近活動,咱們雖然不怕他們,但也不必和這些狗子衝撞,鬧大了一路上也麻煩,只是鎮後頭這個山包大概沒什麼擋風遮雨的好地方,大雨天氣露宿著也挺難受的。”
孟扶搖回頭看看長孫無極,她知道自從上岸後長孫無極已經和隱衛聯絡上,一旦進山沒地方遮雨,他們還好避避,苦的卻是長孫無極那些時刻守候在外的隱衛,長孫無極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道:“安全為上。”
孟扶搖卻一挑眉道:“什麼東西,逼得我東躲西藏?大雨天也露宿在外?不幹!”
她一指鎮子裡一家張燈結綵嗩吶齊鳴的黑瓦白牆人家,道:“好像在辦喜事?紫披風再囂張,也不好平白無故衝撞人家喜事吧?咱們去擾一杯酒去”,
孟扶搖鞭子一抽,當先過去,在門前下馬,對著笑呵呵迎客的紅袍老兒便是一揖:“恭喜您哇。”
“託福託福——”老者一個躬習慣性的鞠下去,抬頭看見幾人陌生臉孔,怔了一怔,這鎮子就這麼大,裡外人人熟悉,一看這幾位就是外來客人,老人趕緊又是一躬,“不知客人是……”
“路過,來你家隨喜。”孟扶搖回首,鐵成立即遞上一袋金子,孟扶搖白他一眼,這夯貨,是要給人家招禍麼?伸手從袋裡摸了枚金葉子,笑吟吟奉上:“隨個禮,老丈莫嫌棄。”
“哎呀使不得!”出乎孟扶搖意料,那老者看見金葉子,一伸手便推了回去,“客人不嫌棄鄉野粗陋,光降小兒納新婦之禮,已經是莫大歡喜,怎好再收您的禮,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孟扶搖倒怔了怔,心想一枚金葉子便是尋常農家三年生活費,這老兒居然毫不動心,真是難得,這回倒真的多了幾分歡喜,收回金葉子,道:“如此叨擾了。”
“客人是不是錯過宿頭?”老人關切的道:“晚間吃了酒,便在這裡歇下吧,好的沒有,乾淨屋子還是有幾間的。”
孟扶搖又謝,老者便叫一個粗眉大眼的小夥子帶他們進去,孟扶搖幾人在滿院穿紅著綠的人群中走過,衣著神情氣度迥異鄉人,引得人人側目而視,大姑娘們一眼眼的瞟長孫無極和鍾易,發出一陣陣不明意義的笑聲。
孟扶搖喃喃罵:“花痴!”
鍾易笑眯眯湊過來道:“你什麼時候對我這樣笑一回就好——”被孟扶搖抬手拍了回去。
和那少年攀談幾句,知道這家姓李,當地殷實富戶,詩書傳禮之家,祖上做過官,因為不滿朝政混亂告老還鄉,薄有積蓄買了幾畝田,一代代踏踏實實經營下來,如今家業興旺,只是子嗣上單薄了些,今日獨生兒子娶新婦,四鄰八鄉都請來吃喜酒,不計禮物,紅紙包一把掛麵都照收恭迎,純粹就是為了一個熱鬧歡喜。
那少年帶著幾人穿過三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