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我。”孟扶搖皺皺鼻子,突然道:“什麼味道?”
她仔細嗅著,眼睛慢慢亮了。
船孃回過頭來,指著前方一艘高高飄著紅底黑字“船食”旗幟的大船,笑道:“到唻,吳家的船,金江最大的那艘,客人們趕得巧,正是飯時,京城那位大廚,八成要做菜了咧。”
孟扶搖愕然道:“這才早上,怎麼叫飯時?”
“這京城客古怪的哩,每日半上午的時候燒菜,而且燒菜之前,必得先聽他說國家大事,說什麼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炒菜煮菜清燉菜,人人有份。”
孟扶搖,‘哈”的一聲,倒來了興致,道:“這麼個妙人!”一腳便躥上那座結實高大,裝飾得頗有韻致的吳家大船,卻見甲板上靜悄悄的無人,也沒有人上前迎接,卻隱約聽得艙房裡有人高談闊論,便循著聲音摸了過去。
“……今兒最新傳聞……”翻紙頭的沙沙聲,“……無極太子和大瀚孟王在太源縣失蹤……咱們璇璣現在實在也是多事之秋,事趕事的火上澆油,其實這治國,和炒菜也差不離,調料重了不成,輕了也不成,火大了也不成,小了也不成,你看十一皇子剿匪那個轟隆隆陣勢……火候過了咧……講到火候,早先飯館裡請掌勺的,考手藝,什麼大菜都不用做,炒蛋!炒豆芽!蛋炒出來金黃幼嫩,一顆蛋得炒出一大盤,豆芽炒出來,根根顏色形狀不變……生的?咄!你吃吃看,一咬,脆脆一響,油鹽醬醋蔥酒,滋味十八般齊會……家常菜裡見真功……好了不講吃,講吃一個也沒得吃。”
“……還說那個大瀚孟王……”板凳移動聲“……多少人說她兇悍無恥運氣好,天生貴人逢凶化吉,平常常無根無基一個人,怎麼就做到這個地步?要我說,沒那麼簡單的事,好比發海參——龍參梅花參沙參,沒發之前都是乾柴樣的物事,不起眼,乾巴巴,燒不得燴不得炒不得,咋吃?要發!怎麼發?你會不會?你呢?你?你?噫!好歹還是船上客,海參也不會發!教你個招,熱水泡了,摳掉內膛裡那層皮筋,要錄乾淨,不然發不透,然後灌壺裡裝滿熱水,悶著,一夜天倒出來,肥壯滾圓!大瀚孟王今日看起來壯滾滾,當日裡必也經過熱水燙過,開水不燙,海參不發!”
“……話說最近真是不安定……前段日子軒轅攝政王也死了。”挪凳子聲,“你看看那去年軒轅那日子過得,外境內朝,宮中官中,裡裡外外上上下下被翻了個透,大手筆……大手筆……好比辦一桌席,冷菜開始,熱炒跟上,湯菜壓陣,點心舒心,冷菜要漂亮,漂亮得不溫不火不動聲色,花樣雜多眼花繚亂,也就隨意吃著,就像軒轅內宮裡那些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熱炒要雷霆萬鈞撲面而來,火辣辣的鮮香直逼胸臆,還沒動筷先驚了心,好比大瀚孟王那一場殺兔,長孫太子背後操縱的上淵舊案,驚心!湯菜壓陣,實實惠惠一大碗,水裡陸上齊全,好比揮刀子上了就直接簡單,該死的全跑不掉,看看那一夜天,指揮使作亂,西平王造反,軒轅朝裡宮中死了多少人?到了最後記得上一盤花樣水果羹,雪色紅梅,宴席的高潮,也就是軒轅攝政王最後掛在樓上的焦屍……好了不講吃,講吃都快吃不下了。”
“今日開了話頭,就說這個瀚王,最早先在無極國搞事來著,”翻紙聲,“……當時無極國對高羅兩線作戰,德王以為有機可乘,結果自己被人給乘了……高羅國靠海,有年我去過,海邊人家用生蠣肉招待,牡蠣吃過沒?沒?哎哎,白的黃的黑的紅的,生的!一桌子隨從都說‘茹毛飲血’!頭扭得老遠,我說你們不懂,海鮮這東西,萬萬不能煎炒蒸煮,不鮮!就是這樣,醬油醋,還有胡椒粉末末,胡椒粉末末大抵你們也不曉得,牡蠣性寒,這東西性熱,寒熱調和,活血祛瘀……哦哦繼續說兩線作戰,哪有兩線作戰?你說長孫無極什麼人?會讓自己落到兩線作戰地步?可憐德王做春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