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記憶細胞這活兒忒細緻,可不容易幹,稍有不慎就會殃及魚池,把人弄成白痴,甚或意識不夠穩,抖那麼一小抖,一大段記憶就會被洗白。你少抹掉點,沒人能夠發現破綻,可抹得多了,是個人都能發現問題。普通的醫院當然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可無一遇著個變異者什麼的,那不就露餡了?所以王燦必須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好在他雖然是新手,但跟自己較勁的時間也夠長了,意志更是堅韌無比,短則十來分鐘,長不過二十分鐘,總能搞定一個。
搞定8個人,恁了花了他整整兩個小時,累出了滿身的臭汗。
感謝黑龍島!
感謝……那個,李雲舒!
如果不是李雲舒,如果不是黑龍島,今兒晚上就算他能逃得了性命,薛真真也難逃大劫,更別說把禍水引到黑非洲去,自己遠遠地躲在天朝西南一隅大瞧熱鬧了。
命運這東西真是奇怪,想它變軌的時候它死活不變,在你認為它已經不可能有機會再變的時候,它偏偏製造機會變了。這一變不打緊,原來的困境絕地突然間也豁然開朗,峰迴路轉了。
接下來王燦只需要將他們扔回屋裡,就可以背上薛真真有驚無險地離開了。可沒想剛擦掉額上的汗水,心下便湧起強烈的不妙——屋裡除了薛真真,竟然又多了一個人。
剛才全副心神都用在了殺滅記憶細胞上,全然沒注意到周圍的環境,那個人什麼時候潛進來的都不知道,真是太疏忽了。如果他是‘獵魔’小隊的成員,趁他不備照著他腦袋開上一槍……再精神的遊戲也得到此結束。
這個人是會是誰呢?
王燦剛站起身來,就聽那人在窗後喊道:“舉起手來,轉過身去,別動。不然老子弄死她!”
聽著嗚嗚的哀鳴,王燦便知那人挾持了薛真真,心下真是痛悔之極,暗罵自己慮事不周,只消多留個心眼,哪會鬧出這一幕來?可悔歸悔,為了薛真真的安全,他還是隻得老老實實舉起手,背過了身去。
撲、撲撲撲……
那人毫不猶豫地照著王燦的背心連開了四槍。
王燦直挺挺地撲倒了下去。
瞧著這一幕,薛真真心膽俱裂,不知哪裡生出來的力氣,猛地掀來捂著她嘴巴的那隻大手,朝著門口衝了去。
那人下得了手殺王燦,豈又會對薛真真手下留情?抬手就是兩槍,皆命中了後心。薛真真如何受得了這樣的受傷,兜頭撲倒,額角撞在門檻上,破開了老長一道口子,頃時就血流滿面。可她兀自還掙扎著要往外爬,張口叫道:“王,王燦……”鮮血卻泉水般噴湧而出,眼見就要不活了。
那人見薛真真也中槍倒地,剛槍了口氣,便感到脖子上一涼,然後看到世界混亂地旋轉了起來,落入眼簾的不但有躥窗而入的王燦,還有一具沒有腦袋的身軀……
王燦抱起薛真真,才發現她的心臟和脊柱已經被子彈撕得粉碎了。
不,你不能死,你無論如何都不能死!
王燦抄起床上的被子,將薛真真牢牢地裹住,便往外包。臨行前手裡的妖鋼一揮,生生將那人的屍體絞得粉碎,再屈指一彈,一團閃爍著赤紅光芒的電球飛了過去,將零碎的血肉燒成了飛灰。
心臟破碎,血液輸送不到大腦,要不了五分鐘大腦就會缺氧壞死。此處距離大工業區的試驗室卻有30多公里,就算是飛,5分鐘內也不可能飛得到。要救活薛真真——幾乎是不可能了!
可無論有多麼的不可能,王燦也不會放棄!
他絕不容許薛真真因為他的疏忽而喪命。
發動了車子後,他將右手按壓在薛真真的胸口,澎湃的內力一波接一波地灌入了膻中穴——他希望用內力來維持血液的流轉,保證大腦的血氧供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