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氣兒都似被這三百兩銀壓沒了。
“哈……”
這裡全是老實人。
陳平想笑,又笑不出來,嘆了一口氣,壓低聲音道:“就算咱們到期上交三百兩銀,你們信不信,常三思就會開口要五百兩,甚至八百兩……
上位者,從來都只有瘋狂壓榨,並不會存在絲毫體諒,不把咱們壓榨到極處,他哪肯放手?”
所以,這是不打算給?
幾人聽著這話,琢磨出味道來了。
左斷手眼神一亮,手掌又緊緊抓著那杆黑鐵刺,眼神變得兇狠,“這就對了,逼得急了,無非就是拼命。”
他想得明白。
答應常三思的要求,只是緩兵之計,這一關還遠遠沒有過去,雖然這種選擇,聽起來只是自尋死路,但為何自己就這麼開心呢。
“此事放在心裡即可,別讓人看出來。”
陳平壓了壓手掌,看著幾人面上都有著濃濃的倦意,當下不再提這事,讚許道:“我確實沒想到,你們幾個竟然學得這麼快。
只是一晚上時間練習,就能唱得聲情並茂。
尤其是花臉兒,一把嗓子真是比大姑娘還要俊,太好聽了。能有此局面,你功不可沒。”
雖然《送別》這首曲子,在後世,是傳唱數十年的經典曲目,本身就能感動人心。
但如果唱得不好,那也是白搭。
並不是隨隨便便從街上找幾個人就能唱得好聽……
一般的好聽還不行,想要震撼人心,讓別人心甘情願的掏腰包,其中難度可想而知。
本來,陳平的期望,也只是能多少掙點銀子,撐起一個熱鬧場,矇混過關即可。
卻沒想到,結果比想象中的要好上許多倍。不但葵花兄弟兩人唱得很不錯,更驚豔的是花臉兒。
只能說,天不絕人之路,老天關上了一扇門,又開啟了一扇窗。
晚上熬夜,大家壓著嗓子,怕吵著四周。只是哼呀哼的練習,還聽不出來什麼。
真正到了上場表演的時候,花臉兒放開嗓門、一展歌喉……就連見多識廣的陳平,也驚歎不已。
聲音清脆之中,泛著絲絲沙啞,有著一股子無法形容的穿透力……
聽在耳中,就像是有著千百隻小手,在齊齊撫摸著心尖尖。
這是天生的歌者。
老天爺追著餵飯吃那種。
更別說音感,音準,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依稀有著紅遍亞洲的某位歌姬幾分風采。
陳平捫心自問,有過專業級賣唱討生活的經驗的自己,真唱起來,也比不上這傢伙的本能天賦。
他頭一次,對身邊這位小跟班兒的身世有了懷疑。
沒人能生而知之,小傢伙到底什麼來頭?又如何會淪落至此?
其餘幾人,雖然不錯,算是在正常範疇了。
小桌子、小凳子因為聲音尖銳高亢,難辨男女,佔了一個新奇。
左斷手聲音雄渾,中氣十足,只是“哦、啊”和聲,算是過得去。
總的來說,表演很成功,日子有了盼頭。
不用去考慮以後會怎樣,先把當前的日子過好。
陳平安排著小桌子、小凳子去找房子;花臉兒去買幾身乾淨衣服;再讓左斷手去藥鋪和飯店。
填飽肚子是大事,土地廟顯然不太適合再住人。
掙錢了,不吃點好的慶祝一下喬遷之喜,不是個事。
還有,腿傷沒藥真不行。
傷筋動骨一百天……修為境界進步之後,這腿傷可能會好得快點,也快不到哪去,還是得用藥。
傷藥藥方,陳平記得一些,照方抓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