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看著鄭微朝自己的方向走來的,她比四年前高了一些,頭髮也更長了,一張娃娃臉還是長不大地模樣。她低著頭,邊走邊把兩個灌得滿滿的礦泉水瓶吃力地往揹包裡塞,當她看著前方地時候,臉上頓時像籠罩著一層幸福地光,而她的光源並不是他,而是站在不遠處地一個清瘦少年。
她一路奔跑著朝她的光源而去,沒有看見就站在路邊電話亭裡的林靜。林靜也沒有見過這樣的鄭微,當然,她從小就是快樂的,可她在他身邊時,那快樂是天經地義的,而現在的她,只因為那少年淺淺的一笑,便喜悅得如獲至寶,那幸福滿溢得連他這樣的旁觀者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什麼是痛楚,痛楚曾讓他做了半輩子工會領導,在單位職工的各種大小糾紛前抽絲剝繭頭頭是道的媽媽,在驚聞自己的丈夫要投向另一個女人的懷抱時,號啕大哭得一如無知的婦人。她忘卻了引以為傲的矜持和始終掛在嘴邊的女人的尊嚴,哀求、謾罵、上訪,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可二十幾年的感情還是付之東流,最後雖然贏回了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丈夫的生命卻到了盡頭。林靜是她的親身兒子,他愛他的媽媽,可依舊沒有辦法真正體會媽媽的那種絕望,這讓他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真正可以對另一個人的傷痛感同身受,你萬箭穿心,你痛不欲生,也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事,別人也許會同情,也許會嗟嘆,但永遠不會清楚你傷口究竟潰爛到何種境地。所以,無謂把血痂撕開讓人參觀,也無謂為此失態,誰沒有失去過,誰沒有痛過,他最厭煩無濟於事的糾纏。是他先鬆開小飛龍的手去了美國,現在她把手交到另一個人手中,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怨不得任何人。林靜自認這個時候給不了小飛龍更大的幸福,也沒有把握贏回一切,那麼,他能做的至少還有不要打擾,安靜離開。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林靜有條不紊地辦完了所有的事,坐在返程的航班上,他看著視窗擦過的雲,過去種種,如浮光掠影滑過。身邊一對夫婦手忙腳亂地哄著痛哭不已的兒子,連回憶也安靜不下來。林靜索性收斂心神,微笑地看著流淚的男孩,“小朋友,你為什麼哭?”
男孩抽泣地說,“我丟了我最愛的一本書。”
林靜說,“原來是這樣,但你也不算最慘,你看,我也丟了我最愛的一本書,可我並沒有哭。”
“那為什麼你不哭?”
“因為掉眼淚也不能讓我找回它。”
男孩當然聽不懂他的話,仍舊抽咽,“你們都不懂,那不是一本普通的書。”
林靜笑笑看回窗外,他當然是懂的。他也丟了最愛的一本書,更丟了原本屬於他的小飛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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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下部 第二十五章
接下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林靜再也沒有聯絡她,他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就像原本就沒有回來過。鄭微有時想,這是否意味著他們暫時結伴走的那一段路已經到了盡頭,然而,即使我們遇到的那個人只是暫時的旅伴,但他們或多或少地會給我們留下一些東西,當然,也把我們的一部分帶走。這一次,鄭微沒有讓林靜把鼠寶帶走,他也沒有打過電話來索要屬於他的貓和留下來的一些衣物日用品。鄭微心裡打定注意,不管他陪她走多遠,她都要把鼠寶留下。
公司裡,周渠已經暫時停職接受調查,張副經理主管全面工作。鄭微讓自己忽略張副看她時客氣防備的神情,她知道,如果周渠回不來,自己這個二分經理秘書也不會再繼續做下去了。張副在工程管理方面是把好手,但是為人缺乏決斷,加上年紀大了,做事容易思前想後,在這個相當不穩定的局面下,即使想有所作為,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以往並不特別喜歡陳孝正,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同為二分公司領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