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宮茜竹殿外兩行翠竹,鳳尾森森,龍吟細細。
顰如扶著杜宇走進早已安置妥當、煥然一新的殿內,正房紫檀木花床設定霞影紗床幔,當地大梨花書檯上設著筆墨紙硯並插瓶內名家字畫卷軸等物,只在廳中博古架上供著一瓶嫣紅色木芙蓉,一切仿若曹家她所熟悉的湘神館。
屬於她的,無論她去到哪裡,都一樣如影隨形吧。顰如想著。
“奴婢延禧宮首領太監正八品執守侍培茗參見熙庶妃,熙小主吉祥!”
“奴婢延禧宮掌事宮女正八品采女紅鈺參見熙庶妃,熙小主吉祥!這是按照俸例給熙小主使喚的宮女遙晴、遙雪。”
一名青衣太監與一名著裝整齊的宮女在門外叩首,身後另跟著兩名宮女。
顰如示意杜宇打賞,杜宇忙拿出幾錠銀子,說:“這是咱小主賞的,收了吧!咱熙小主最是謙和憐下,以後大家相互關照些!”
“謝小主賞!” 培茗和紅鈺站了起來。
顰如靜坐在正中椅子上,輕輕地說:“二位既然是這延禧宮掌宮首領,是不是該跟我說一說這宮內的情況呢?”
“回熙小主,這延禧宮主位娘娘是密貴人,咱萬歲爺二十二年入宮的。她是十五阿哥胤禑、十六阿哥胤祿和十八阿哥胤祄的生母,聖眷甚隆呢。密貴人娘娘聽說也是個漢女,是咱萬歲爺偷偷從宮外帶進來直接冊封的,所以封號才是密啊……”
“回小主……”培茗口快正說得來勁,紅鈺在旁打斷他,簡練地說:“這延禧宮是東六宮之一,現共有四位主子在此居住,主位為密貴人,如今這東閣茜竹殿為您所居,西閣赤櫟殿為宛庶妃常在所住,西外閣絳菱殿是同您一起進來的石常在所居住。密貴人三名使女,您和宛庶妃兩名使女,石常在一名使女,其餘漿洗、雜役、粗使宮女十名、太監十名供各位主子傳喚。”
回答得流利得體,該說的一句沒落下,不該說的沒有多說一句,不由得讓顰如多看她一眼,二十往來年紀,相貌說不上豔麗,但也和順乾淨,是個能幹的樣子。
“哐啷!……”門外一聲瓷器落地碎裂的聲音,緊接著一個女子的哭泣聲:“宛庶妃明查!嬪妾也是一番好意啊!您可不能冤枉嬪妾啊!”
聞聲,培茗和紅鈺都急忙向外看去。紅鈺皺皺眉頭,說:“聽聲音是從宛庶妃赤櫟殿傳來的,怎麼好象是石常在的哭聲呢?顰小主贖罪,宮內有事情,我們要去看看!”說著急忙跑了出去。
杜宇拉拉顰如,笑道說:“小姐,咱也去看看熱鬧啊!才第一天來,怎麼就打起來了?看來曹頰大小姐說得真不錯,這宮廷裡還真是個不太平的地方!”
顰如笑笑:“你既然知道不太平,還管別人的事情做什麼!去幫我把焦琴拿出來理一理,今天晚上月亮應該不錯,我想撫琴。還有,如今是在宮裡,不比府中,你要稱呼我小主。”
杜宇吐吐舌頭,不敢再作聲。
真何必,便此生,換作天真,當軒結廬,作個閒人,對一簾月,一株筆,一溪雲,可不好?
然而門外的聲音還是毫不掩飾地張揚著飄過來。“不要假惺惺地來討好我!我告訴你,幾年前我就是喝了碗跟你這個差不多的東西,結果我肚子裡三個月的兒子就沒有了!沒想到你才進宮的一個小小常在,就敢先來害我!不要看萬歲爺這幾年沒翻我的牌子你就以為可以欺負我!我到底也還是個庶妃呢!”這聲音伶俐而張狂,還有種說不出的怨毒淒涼。
石常在的聲音響起,抽抽噎噎的:“您冤枉我!我父親是太醫院院使,我自小就跟他學了些醫道,這是修羅果茶,女人喝了最是滋陰養氣的,我進宮時家父讓我帶了一點,我想著跟您住得最近,想給您拿點東西當見面禮,可是……可是您怎麼這麼不分青紅皂白地就說我害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