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打理著秋闈的事兒,或者是代天出巡這樣的樣子貨,你就瞧著軍機大臣兼任了幾個尚書?就明白,其實太后內裡在政事上是沒多少力氣的。只不過有一個陳孚恩,陳孚恩雖然是肅順的黨羽,可打理兵部這麼多年。兢兢業業,唯太后之命是從,功勞苦勞確實不少,原本也能入軍機了,可如今出了這個事兒,西北那邊僧王把命都送在那裡了。在外頭的將士不宜馬上處罰,可這陳孚恩。怕是逃不了了,我估計。只要新的西北統帥一定下來,陳孚恩這個兵部尚書馬上就要去職了。”
“太后的權威在民心,還有那些洋務上來的官員,可這些官員還是品級極低,再者洋務之事,是太后和恭王一同推動的,靠著誰還不一定的事兒,這會子太后想讓我入軍機,是想著借咱們湘人的力氣撬開軍機處的口子,好安排自己的人,我這去是廝殺的前鋒,這樣的境地,我如何肯去,曾公想著讓我入軍機,我已經細細將筆墨寄予曾公,說明了內裡。”
“可這?”
“太后見我一味推脫,就讓我去編撰文宗實錄,橫豎文宗實錄也快差不多要編撰好了,”胡林翼又讚許恭親王起來,“恭親王為何這些年也在軍機幹了這許久,你以為,是為何?”
“自然是不染兵權了。”曾國荃經胡林翼點撥,倒是一點就通。
“是啊,兵部的事兒,都是太后說了算,不然親王強勢,太后就算再英明神武,也免不了要猜忌排擠了。本朝已經有了興盛之象,特別是蘇祿來朝,有些人已經喊出了同治中興的話兒來,這話雖然有些過了,卻也不是不在理的。本朝的洋務之事,我覺得倒是不見得如何驚天動地,只是這君臣同治同心同道同德,又是有分寸,老九,這分寸實在是最關鍵的,恭王不染兵權是分寸,太后安排自己的人在朝廷之中不過度,也是分寸,兩人有了分寸,這朝野安寧,自然就不會出現前朝肅順一黨和恭王一黨不合乃至朝政動盪的不安之象來。過猶不及,實在是聖人的名言啊,”這會子胡林翼的小廝進來稟告,“天津巡撫也進京了。”
“崇厚近在京畿,倒是來的慢,”胡林翼捻鬚對著曾國荃笑道,“老九,北洋水師提督是不指望了,這崇厚的位置,你倒是可以覬覦一二,怎麼樣,天津巡撫,有沒有興趣?”
“這!?”
外頭又起了亂糟糟的聲音,這次是曾國荃的戈什哈進來稟告:“武雲迪千里進軍,滅了阿古柏座下的巴依圖克爾,奪回僧王的屍首,圖克爾正是殺了僧王的首領,但隨即被阿古柏抓住機會,又被在巴音布魯克附近圍住了!”
“武雲迪還是老樣子,衝動的很,如今這個時候,還是固守等待反擊才是,怎麼能輕易出擊,為了僧王的屍首而陷自己,乃是十二鎮大軍於險地?”胡林翼搖搖頭,不以為然。
“這就是武將的難處了,”曾國荃倒是頗有感同身受的,“僧王殉國,新疆戰事糜爛,他是北路主帥,就算是太后的親信,也少不了將來的貶斥,為將者加官進爵的心思是有的,可這建功立業,為國征戰的想法也是自然有的,倒不是一味是不識態勢,武雲迪也是難為他了,”曾國荃起身,“如今西北戰事又有了波瀾,軍機處怕是又要著急了,我這就回去準備一番。”
“是時候了,準備好這幾日,太后必然會找見你我的,咱們都是平定過洪楊之亂的,你更是頭號武將功臣,到時候怎麼說,你要有個數。”胡林翼點點頭說道,“十二鎮才派了一半去,剩下的一半也由榮祿帶去,若是再不勝仗,怕是這洋人們見咱們的武力不濟,怕是又要蠢蠢欲動了!”(未完待續)
十八 五馬進京(五)
同治六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已經堪堪到了歲末,宮裡頭軍機處內閣部院都忙的不可開交,內務府預備著宮禁的年下打賞,皇莊的進貢,南燻殿一帶密密麻麻進出的都是內務府的蘇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