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 她弱弱地提問:&ldo;不會是你曾經追殺過我吧?&rdo;
江近默然一會兒:&ldo;不是。&rdo;
還有什麼可能呢?道士跟妖怪,還會用什麼方式見面?
幾百年前,她曾在街邊支了個畫攤, 替來來往往的客人畫像,莫非是那時候?
也不對, 像江近這樣品貌的男人,縱然只是擦肩而過,木蕭也會記得的。
如果自己認認真真地描摹過他的樣子, 就更不可能忘記了。
再往遠了想,木蕭的記憶就混亂了。
其實大多數妖怪都是如此,就好比人長大了,自然會忘記一兩歲年紀的事。事情太久遠, 即便印象深刻,也是會被時間磨平。
正壓著腿,木蕭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王道士!
對了,他還說要替她打探當年那隻畫皮的事!
木蕭連忙點開王道士的對話方塊,發去一個笑臉:[王道長好]
那邊秒回:[木小姐好!]
木蕭剛在鍵盤上打完回復,就看到王道士那邊發了一串訊息過來:[木小姐,您上次託我打聽的事情,其實已經有眉目了。]
[本來該早點和您說,但前些日子我們道觀正值換屆大選,一忙給忙到現在,我記性又不好,就給忘了。您這一找我,我才想起來]
[當時,那隻畫皮女妖怪說,她要找的道士,叫&r;安靜&r;,還是&r;阿靜&r;……反正就是這一類的詞。哎,故事太久遠了,都是口耳相傳下來的,口音可能不準。]
[不知道對您有沒有幫助?要不我再去查查?]
安靜?
阿靜?
該不會是……阿近?
電光火石間,木蕭渾身一個激靈。
她聽見空氣裡有一串風鈴聲響起,在那陣叮叮噹噹的鈴聲中,山清水秀的畫卷驀地在眼前鋪展開來。
白牆黑瓦的道觀裡,有個小女孩脆生生地叫:&ldo;阿近。&rdo;
對方不應,她復又叫:&ldo;阿近,阿近。&rdo;
像頭頂樟樹上的蟬鳴聲似的,一聲接一聲。
對方終於不耐煩,放下手裡的一卷書,稚嫩的臉龐上,眉頭微微擰著:&ldo;你又打擾我看書,師父明天就考我,萬一我不合格怎麼辦?&rdo;
小女孩做個鬼臉:&ldo;你才不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記這些東西,從來都很擅長,根本不需要背這麼多遍。你就是不想陪我去後山玩。&rdo;
&ldo;……後山裡都是妖怪。&rdo;
&ldo;我也是妖怪。&rdo;小女孩不服氣地叉腰。
&ldo;你不一樣,&rdo;小男孩說,他又重複一遍,&ldo;你和它們不一樣。&rdo;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ldo;我有哪裡不一樣?&rdo;
&ldo;你從小長在道觀清淨之地,受我白雲觀清風教化,與你的同類當然是不一樣的。&rdo;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蒼老而慈祥的聲音,&ldo;所以木蕭,要一直做個好妖怪啊。&rdo;
-
那是什麼?
木蕭怔然,記憶片段悄無聲息地從腦海里滑過,到這裡戛然而止。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頸間的那條項鍊。
手伸到背後解下來,細細的一條鏈子蜿蜒地躺在手掌,吊墜恰好在手心,是個風鈴形狀。
江近說,是很多年前看到,為她而買的。
莫非,記憶裡那兩個小孩就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