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蘇笑嘻嘻地摸摸我臉蛋,剛要說什麼卻神色一凜,側耳細聽了片刻,做手勢比了比木屋,示意我藏起來。
我眨眨眼睛,做口型問他:“來人了?”
葉蘇點點頭比了個手勢,看樣子是來了好多艘船,一箇中型的船隊。
我趕緊拎著草棍鑽進木屋,抓過久不用的袖箭躲在臥室門後,將其飛速系回手腕上。
葉蘇聽到的大概是大批船隻靠岸的聲音。他久在海上漂泊,自然聽得出海浪拍岸和浪打船頭的區別。我們只有兩個人而已,若是來人是友非敵,何必搞出這麼大的排場?活像是要搜林拿人的派頭。
也許人家只是順路上岸野餐,但萬事還是小心為妙。行烈這廝的心思好像海底的一盤蚊香,不僅藏得深,還特麼迂迴得不得了。
僵了一炷香的功夫,我終於聽到一點不對:林中的鳥雀彷彿突然受到了不得的驚嚇,呼地一下全都飛起盤旋,振翅的聲音彷彿近在眼前。
葉蘇輕叩窗欞:“那人故意弄出動靜,應該是遞拜帖的意思。我去林外會會,若有什麼,就吹口哨通知你。”
我答應一聲,急急囑咐他:“你別硬拼,我還有袖箭呢。”
葉蘇笑笑:“好媳婦兒。”然後就沒了動靜,大概是潛行狙擊去了。
我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重心從左腳換到右腳,再不耐煩地換回來,腦子裡各種各樣的可能性都飛速過了一遍,但每種想法一冒頭就又立刻被我生生壓下去,不住默唸壞的不靈好的靈,我家相公威武雄壯,能壓他的人還沒出生。
……呸!我腦子裡都是啥啊。
還好葉蘇的口哨聲及時地阻止了我在崩壞的大道上撒歡似的越跑越遠,口哨的意思簡單明瞭:媳婦兒,有朋友!
我一躍而起,推門跑去廚房燒水,雙腿因為剛剛坐了一次心理上的過山車而不停打顫,只得蹲在地上不住深呼吸,緩了好一會兒才稍微感覺好些。
熟悉的腳步聲在屋外響起,葉蘇吱呀一聲推門進來,扶著我腰軟著聲音哄:“嚇壞了吧?別怕,是行烈的女人,只她一個。”
我點點頭,攀著葉蘇的胳膊站起來,小聲嘀咕:“我覺得我揣著的是個女孩。”
葉蘇哦一聲,興趣十足的樣子:“何以見得?”
我眼睛盯著鍋裡的水,看差不多了便扔兩片曬乾的果脯進去:“我膽子變小了。稍有風吹草動,竟然嚇成這樣!”
葉蘇失笑,轉頭看了門外一眼,衝我笑道:“她來了。”
一個穿著男裝的女人站在門邊,笑著拱手:“凌鐺,好久不見。”中性的聲音十分悅耳,腰身雖然比我上次見時要粗了些,但仍是柳條一樣的腰身,俏生生水靈靈,卻又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英氣。
我眨眨眼睛:“哇。”走到她面前,微微仰頭看著她,笑,“細看諸處好,人人道,柳腰身。”竟然是樓燕飛!
樓燕飛尷尬地摸摸臉:“想是我的易容術還不過關,怎的就被老闆娘一眼看出了真身?”
我摩拳擦掌口水滴滴,一把抓住她爪子調戲她:“美人兒的樣子,我自然要銘感五內時時回味。更何況你的聲音最特別,長相什麼的倒是次要的。”
行烈說曾在攜芳院見過我,行烈說他的女人身量比我高,會拳腳功夫,一般人難以在她手下討到便宜,行烈叫我緋兒。
譁,都對上了。
葉蘇詫異地看著我:“你認識她?”
我不爽地看他一眼,怎麼,你們也是老相識了?
樓燕飛輕聲解釋:“凌鐺曾為我解圍,我欠她個天大的人情。”又看我一眼,不好意思地笑笑,“這次欠得更多了。——至於葉蘇,是我下南洋奉命捉人時,曾與他交過手,還一起擺過行烈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