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推開車門,走了出來。
莫梵亞的眼睛光芒點點,蘊著溫淺而柔和的笑意,他彎腰將樂樂抱了起來,說,“看,媽媽回來了。”
樂樂也朝蘇瑞那邊望了過去,笑得無比燦爛。
她迎面走了來,因為逆光的原因,她的臉是模糊的,好像被水潤開的墨畫,隨時就要被漂淨,莫梵亞的臉上始終是最平靜的笑,可是心卻一陣一陣地刺痛,她每靠近一步,便越發覺得失去的難以忍受。
“你回來了。”他說。
“嗯。”蘇瑞微笑,伸手將兒子接了過去,“回來了。——吃過飯沒有?”
她說會回來吃飯,可是,現在已經過了晚餐時間。
而且,冬日的白晝那麼短,天色已是黃昏。
“沒有,樂樂吵著要等你一起吃。”莫梵亞淡淡道。
蘇瑞扭頭,捏了捏樂樂的臉頰,和莫梵亞一起並肩朝屋裡走去。
在他們身後,鴿子噗嗤噗嗤地騰飛而起。
夕陽如畫。
Alex站在樓上,手扶著窗框,淨淨地看著廣場上的那一幕,就像尋常的一家三口一樣,這一幕是靜美安好的,他驀然想起多年前,他推開窗戶,第一次看到蘇瑞時的情景,突然很是釋然。
從最天真無邪的少女,到張揚的大學時光,到為人妻為人母,愛與毀滅,徘徊與抉擇,他的蘇瑞,已經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了。
她的生命很是完滿的。
可是,陷在窗框上的手指還是緊緊地陷了進去,彷彿在掩飾那不可隱瞞的哀傷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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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瑞的回來,讓安雅有點吃驚,她不明白,為什麼她不隨他而去?
那個女人,真的自私冷酷到了極點,安雅明白自己的負面情緒來得全無道理,可是,她就是無法控制自己,在蘇瑞與她打招呼的時候,安雅只是憤憤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蘇瑞並沒有解釋什麼。
她自己的心,她自己知道就好了,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這樣的剛愎自用,幾乎陪伴了她的一生,縱然因此撞過無數次南牆,但大概是改不掉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是這麼一回事。
莫梵亞也幾乎將她的這種習性寵溺到底,他根本連問都不問,只是拖著她去餐桌邊吃飯,菜餚已經佈置好了,都是密祜的本地食品,Alex也早早地等在了桌邊,那幾個男人,似乎不約而同地做好了決定:對這次去許少白那裡的細則,三緘其口,她不說,他們就絕對不會問。
晚飯是愉快的,因為有了樂樂的關係,氣氛如家宴般輕鬆。等宴畢,蘇瑞對莫梵亞道:“我有話對你說。”
莫梵亞轉眸望著她。
他已經知道她想說什麼了,雖然他一早就知道了全部的情況,可是,從蘇瑞口中親耳聽到的意義,卻絕對不一樣。
正好樂樂正想讓Alex帶他去玩電腦,莫梵亞笑著任憑愛子去了皇家書房,然後,有禮貌地讓李艾給他們兩人一點單獨相處的時間後,他示意她去後面的花園說話。
那裡並無多少人經過,僻靜許多。
蘇瑞默默地跟了過去,在花園長廊上,兩人一前一後地停下腳步,蘇瑞組織了一下措辭,然後慢慢道:“我……可能得病了。”
莫梵亞“嗯”了一聲。
語調是悵惘的,但並不驚奇。
蘇瑞注視著他的表情,良久,才略顯驚奇地問:“什麼時候知道的?”
莫梵亞的反應,分明是已經知道了。
“不久,上次,在醫院。”莫梵亞也很老實,他望著蘇瑞,輕聲道:“很高興你親口告訴我。”
蘇瑞並不覺得生氣,反而很釋然,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