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見見她吧,不要讓她遺憾。”清俊的男子丟下一句話,已經快步離開,身姿挺直,在這個寂寥恆遠的墓園,他的背影孤獨而堅毅。
斯冠群默然。
轉身。
兩柄黑色的傘在霏霏信雨裡漸行漸遠。
……
他終於見到了她,在很近很近的距離,那天的蘇瑞美得不可思議,眉梢眼角都透著鮮亮,她在舞池裡笑,笑容裡,卻只是一片寂靜的落寞。
然後,她退到了角落,仍然用極落寞的目光,看著面前的喧囂。
耳邊,是一曲極熟悉的旋律。
他終於走到她的面前,屏著呼吸,第一次祈求那不知名諸神,讓他可以完成這最後一次奢侈的共舞。他微笑,彎腰,邀請著,“可以嗎?”
驚訝過後,那乍然的喜悅如煙花般在她的眸裡綻開,她欠身,“我的榮幸。”
最後一個音調結束的時候,她倒在了他的懷裡。
耳邊是李艾的驚呼,白色的襯衣上沾著溫熱的血,他輕輕地抱著懷中的人,心底是濃稠的溫柔,沒有悲傷,沒有絕望,可是,溫柔也有置人於死地的力量,他不能呼吸。
救護車來了。
在急診室外,李艾將紙條放在他的手裡,他很仔細地看著,可是看了很多次,也不知道紙條上寫著什麼,所有的字都認識,可是,卻突然不知道它們組合在一起是什麼意思,他看得很慢,李艾耐心地等著他。急診室裡紅燈閃爍,他已經明白,那個人,已經走了。
最後的最後,他終於收起紙條,放在貼身的地方,然後,離開。
他不想去見最後一面,最後一面,已經在方才預支幹淨。
那個躺在床上,即將被推出來的人,永遠不可能是他的蘇瑞。
李艾看著他的背影。一臉茫然。
她不明白,為什麼他千里而來,卻在此刻選擇走開。
難道,是想躲著斯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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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冠群順著醫院長長的甬道緩緩走向門口,他第一次發現,這條路可以那麼長。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不惑之年,卻開始信命,所有他身邊的人,全部用各色各樣的方式離開了,那一枚寫著“孤”的棋子,竟是他一生的命偈。
爺爺,原來你早已看透,是嗎?
這輩子,愛與被愛,都不得善終。
那張紙條重新回到手中,再重新看一眼,只覺得每一個字都是銳利的箭,胸口一陣緊縮,他伸手捂住嘴,劇烈地咳嗽了許久。
手拿開的時候,指間卻溢位了猩紅的血。
也浸染了那張紙條。
他這才看見紙條右下角的一個小小符號。
那個簡單線條勾勒的、生動的Q版笑臉。
斯冠群盯著那個笑臉,許久許久,唇角漸漸勾出一輪淡淡的弧度。
而淚已湧出。
第二部 三個男人的結局(三)最後的王子(1)
斯冠群出現在許少白麵前時,平心而論,許少白是驚喜的,只是,臉上卻還是一副撲克牌的表情。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改變主意了?”
“嗯。”斯冠群平靜地看著他,“告訴我,仍然是百分之一的機會嗎?”
“沒有了,你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現在的機率是零。”許少白的語氣冷靜得近乎冷酷。
斯冠群沉默了片刻,並沒有多少自怨自艾的樣子,反而微微一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