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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李硯白抬手,做了個一刀切的姿勢。

範奚懂了。

「就是在那時,他用簪子捅死了老鴇,渾身是血地逃了出來,被毓秀所救。」李硯白嘆了聲,「我見他心狠手辣骨骼清奇,是個練武的奇才,便讓他跟著毓秀習武,六年過去了,他反而超越了先入門的毓秀,成為我身邊最鋒利的一把利劍。」

範奚唏噓不已,「可我聽說,裴氏遺孤比星羅更勝一籌。」

「他?他也是個天才,比星羅有用,卻也比星羅更難掌控。現在,他憑一己之力復了仇,羽翼漸豐,更加不會聽從於我了。」說到此,李硯白想起了正事,轉移話題道,「對了,長安那邊如何了?」

「韋慶國兵敗自裁,陳太妃自盡,皇上唯一的幼弟瑞王亦被廢黜,朝中局勢大變。」

範奚收攏摺扇,拱手抱拳,笑道:「恭喜王爺,此番動亂替您除去了韋慶國和瑞王兩大勁敵,放眼整個李家宗室,您的對手只剩太子一人了。」

意料之中的事,李硯白並無太大驚喜,望著碗中浮動的茶末道:「可經歷此事後,太子和襄陽公主的勢力更盛了。尤其是襄陽公主,上次一見,我總覺得她有些不同了,此番韋慶國伏誅,她亦是功不可沒,不可小覷。」

「再厲害,也不過一介女流,爭不贏王爺。」

「不,範兄。上次進京述職,你知道她如何對我說的嗎?」

李硯白清了清嗓子,學著李心玉的語氣道:「她說,『若我能許你一個盛世太平,你可願一世為臣,不生二心?』你瞧,這像是紈絝女流能說出來的話麼?」

範奚嘖嘖嘆道:「不得了了。」

李硯白斂了笑意,直起身子道:「襄陽公主比太子聰明,這樣聰慧的女子,倒讓本王想起了一個人。」

範奚猜不透他說的誰,問道:「誰?」

「一個聰明的、瘋狂的女人。」李硯白眸色變深,深吸一口氣道,「即便她死了已有十七年了,可她製造的陰影,至今依然籠罩在長安的宮城之上。」

興寧宮內。

皇帝顫巍巍地掀開白布,露出託盤中的人偶和帛紙。

像是見到什麼噩夢般,他瞳仁驟縮,疾聲道:「拿下去!拿下去!」

「聽父皇的,快拿下去燒了!」李心玉未料他反應如此之大,忙摟住狂咳不止的父親,著急道,「您沒事罷?快宣太醫!」

「不用,心兒!」李常年拉住李心玉的手,枯瘦的指尖顫抖得厲害。他失神地喃喃,「是她的字……是那個女人……」

「我知道了。父皇別怕,交給我來處理,好麼?」

好不容易安撫了情緒激動的父皇,又餵他喝了藥躺下,李心玉這才疲憊地走出大殿,望著屋外淅淅瀝瀝的雨簾發呆。

不知何時,頭頂多了一把紙傘。

雕樑畫棟,裴漠站在她身後,修長乾淨的指節握著傘柄,精緻英俊的眉眼映著如水墨般的宮城,映著滿天濛濛煙雨,仿若畫中走出來的俊美少年。

李心玉忽的轉身,抱住了裴漠的腰肢,也不說話,只將臉埋入他的胸膛,汲取著他的溫度。

裴漠明白她的一切苦痛和憂慮,傾身吻了吻她的鬢角,在她耳畔繾綣低語:「別怕,殿下,有我在。」

第58章 姜妃

清歡殿書房內,李心玉翻著從尚宮局和太醫院調出來的案牘,幾番查證,方長舒一口氣,望著裴漠道:「當年太醫親自驗的屍,姜妃確實是懸樑自盡了,不存在生還的可能。」

裴漠垂著眼,修長的指節握著案卷,一目十行地看著,眉頭緊蹙:「如果姜妃不是詐死,卻能準確地預見十七年後韋慶國兵敗之事,著實太可怕了。」

「韋慶國的計劃,一定是姜妃授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