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聲依然在唱:“望家鄉去路遙,望家鄉去路遙……俺這裡吉凶未可知,他,他那裡生死應難料。呀!嚇得俺汗津津身上似湯澆、急煎煎心內似火燒……懷揣著雪刃刀,懷揣著雪刃刀,行一步,啊呀哭,哭嚎陶,急走羊腸去路遙,天,天哪……”
有人走進來,發現錦瑟醒了,高興地叫:“師傅,他醒了!”唱戲的人也不唱了,一群衣衫寒酸的人一湧而入,圍在床邊高興地看著錦瑟,有人端菜葉粥來給錦瑟喝。錦瑟過慣錦衣玉食的日子,就覺難以下嚥,可肚子餓得咕咕叫,一群人眼巴巴看著他,碗裡的就是刀子也非咽不可。喝粥的過程,聽著七嘴八舌的議論詢問,他把一切都給想了起來。
那晚他正在把那塊“長相守”繫到古越裳的劍穗上去,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醒來時躺在一張華麗的床上,身上衣服被扒得精光,一個老頭正笑著拿蠟燭往身體最脆弱的地點滴蠟油。他痛得尖叫,老頭子卻更加興奮,拿細長的針撥動他胸前的乳珠,等把兩顆乳珠都嚇得立起來時,長針猛地戳了進去……
錦瑟打了個寒噤,低頭看自己的手。
手上的血跡已經沒有了。
被折磨了不知道多少天后,趁老頭子放鬆戒備時,他用青銅古董砸碎了那個老頭子的頭逃了出來,那時如中了魔,不停地砸著,砸得滿手是血才驀地醒悟,剝下老頭子身上的大氅潛出去,翻牆逃出來。不久就有人來捉他,他肩膀和腿上各中了一箭,絕望中跳進了冰冷的江水中。
“小兄弟,你真命大啊。”一箇中年男人笑道,“撈你上來的時候我都以為你活不成了,沒想到你醒了。這下好了,不枉咱們這月把來照顧你。”
“你們救了我?”錦瑟問。
“是啊。”中年男人把一個秀麗的少女推到前面,“你要多謝芙妹!班主本來不肯收留你,多虧了有咱戲班的臺柱子大紅人軟磨硬泡,班主礙著面子才答應的。”
少女合掌笑道:“阿彌陀佛,醒過來就好,是大家的功勞。”
錦瑟有點不知所措,半晌才道:“這是哪兒?我要回吳興。”
一名少年道:“那可不成!咱們的戲班被人包了,要去京裡給人家唱戲,這都快到京城了怎麼能折回去?你的腿中了箭,身體現在這樣,自己也不能走路。再說了,這裡離吳興已經有一千里地了,你沒有盤纏也回不去啊。”
長相守 41
錦瑟呆了會兒,搖頭:“少爺找不到我,會著急的。”
少女安慰:“你別急呀,等你能走路的時候我跟班主說說,讓你在戲班裡打雜,賺些盤纏再回吳興。路上要是能遇上去南邊的朋友,你要捎信給誰,請他們捎個信也行。”
錦瑟不再爭辯。
傷筋動骨一百天,他數著指頭算哪天腿上的箭傷能好。
等傷好了,就是乞討他也要回去。他這麼不聲不響地失了蹤,少爺可要多急呀!無論如何,一定要回去。
入京後,戲班被帶進一個大得不得了的王府裡,被安置到一個院子裡就沒人再理。後來才知道,在鎮江包下戲班的一對主僕竟然就是這府裡的端王爺,後來又聽說端王爺攝政當權,是當今聖上的親叔叔。
錦瑟對古越裳的事情略知道一些,曉得派人抓走棠哥兒和古越裳決鬥的人就是端王派來的,因此心裡十分戒備,對於自己的來歷隻字不提,有人問起,只說是探親時遇到強盜被射傷掉到了水裡。轉眼就是年關。他肩膀和腿上的傷漸漸痊癒,卻落下毛病,天一冷就犯痛。更苦惱的是,每天在府裡白住著,賺不來盤纏,也見不到外面的人,更出不了府。
錦瑟每天悄悄在府裡走動,尋出府的機會,不小心被府裡的衛兵看到就要被呵斥。錦瑟下次就更加小心。
除夕過後,就是京裡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