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度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他便看見,在其眼前坐著的一一正是他自己!
不!應該說,眼前的自己,僅是一幅壁畫。
原來阿鐵如今身躺之處,是一座殿堂正中央的地面,這座殿堂偌大無比,而且無論殿頂、殿壁、地面與及柱樑,盡以血紅色的巨石精雕細琢而成,人處身於這個血紅的空間中,簡直置身於燒著熊熊烈火的阿鼻地獄!
這裡真的是地獄?
阿鐵不敢肯定,他只知道,這裡的主人一定與他有莫大關連。
因為當他開眼睛之後,第一眼瞥見的,在殿堂盡頭,又是一幅與堅立在海螺溝口壁畫一樣的壁畫,壁畫中所繪的當然又是那四個人,其中那個坐著的人,仍是阿鐵!
阿鐵一慚,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他不由得隨即環顧四周,接著,他便發覺,這座血紅殿堂雖然悽寂,此刻卻並非獨他一人,卻原來,在其中一面血紅的牆壁前,有一個人正在恭敬的向他跪著。
阿鐵第一眼未能發現此人,是因為此人頭戴一朵血紅帽子,身披一襲血紅武衣,且還深深的垂下頭,於是驟眼看來,整個人除了一片紅色以外。別無其它顏色,似與身後的那面血紅高牆融為一體……
那人別低著頭,但似乎亦已聽見阿鐵醒來,遽然道:“應該來的人終於來了……”
“你可知道,為了等你,我已在此等了一生。”
聲音低沉而沙啞,阿鐵一聽之下驟然變色,他己認出,這個聲音正是適才在冰川中襲擊他的男子所擁有,他不禁問:“你便是適才那個自稱是十殿閻羅的人?”
“正是。”那男子仍是低著頭答。
“你為何把我帶來這裡?這裡到底什麼是地方?”
那男子一面悠悠的抬起頭來,一面氣定神閒的答:“我把你帶來這裡,是因為這裡原是你該來的地方。”
“這裡深藏在冰川十丈之下,是——”
“第十殿內的血殿!”
阿鐵隨即一愕!他錯愕,非因他聽見“血殿”這兩個字,而是因為他已看見了這個男人的臉,這個看來年紅五十的男人的臉!
他的臉,居然與壁畫中站於最後的憂鬱男子有八分相似!
他,可會也是畫中人?
那男子瞥見阿鐵滿臉愕然,不由翹嘴一笑,道:“很意外吧?不過坦白說,我並不是畫中那名憂鬱男子,我僅是與他長得八分相像罷了。”
阿鐵問:“那,他是準?”
那男子答:“他,才是真真正正的十殿閻羅孟元帥‘孟山’;而我,是他唯一的嫡孫——”
“孟恨!”
孟山?孟恨?阿鐵愈聽愈雖納罕;“原來……世上真有‘孟山’其人”那民間所流傳關於他的事蹟……“
“民間所流傳關於我先祖父的事蹟,有真有假……”
“那些真?那些假?…
“關於我祖父‘盂山;釋放所有死囚的事一直都是真的,至於那些囚犯重獲自由與新生後,這之後的故事便截然不同了。”
“哦?阿鐵益發感到興趣,他摹然發覺,民間大部分哀豔美麗的神話傳說,竟然全皆真有其人,當中包括白蛇傳裡的白素貞、法海、小青,有那個傳說中的地獄之王——十毆閻羅盂元帥……
盂恨無限唏噓的道:“一百二十年前,我祖父孟山有感於那八百多名死囚能立志改過自新,一念之仁,便貿然私自把他們統統放掉,反是自己卻沒畏罪潛逃,因他自知死罪難免,所以向上司自行請罪,決以一命抵他們八百多條人命。
終於,先祖父在百詞莫辯之下,被上司囚在獄中,等待九個月後的秋後處斬……“
阿鐵聞言,不禁也為孟山當年那份犧牲自己的精神再次有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