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間一間的推開房門,猶如初到那天一樣,目光掃過公寓裡的一切存在。
公寓裡,已然不復初到時候那般深沉壓抑,黑白兩色之外,平添了許多暖色的溫馨。很多東西都是龍雲悠後來和於東海一起添置的,比如廚房裡的碗筷,餐廳上的桌布,衛生間裡的防滑墊,客廳裡的咖啡杯,書房裡的電腦散熱器,他臥室的地燈,她臥室的窗簾床單。
那時候她心裡踏實的安定,沒有像蜂蜜一樣甜膩,至少也像隔夜的可樂似得,偶爾冒出幾個幸福的泡泡。那時候她想,這輩子就這麼過吧,挺好的,她很知足。
冰箱裡還有她在時候買的菜,已經蔫了。龍雲悠看著看著,就想,自己似乎那幾天說過想吃燒餅了,於東海還說下班時候會去買。後來忙著忙著,就擱下了。龍雲悠想著想著,心裡就揪著疼痛起來。她關上冰箱的門。想了想,進了書房。
她從鍵盤下邊摸到了鑰匙,開啟了書桌最下面第三個抽屜。裡面,陳舊而古老的田字格本子依然靜靜躺在那裡。龍雲悠伸手拿起。本子邊緣都發黃了,翻開一頁,空白的,淡淡的舊書氣息迎面撲來。
她繼續往後翻。一直翻到了最後一頁,卻並沒有看到熟悉的鉛筆畫。
那張封底,被扯掉了。
龍雲悠眼裡一熱,心底有疼痛漾了開去。
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十年之後,你也不再屬於我了。
龍雲悠把本子放在了書桌上。而後,輕輕退下了那條已經不記得上一次摘下是什麼時候的,白火石手鍊。
攤開手心,白火石手鍊靜靜躺在那裡,微涼溫度,早就熟捻如身體的一部分。
龍雲悠想,自己是什麼時候將它們做成手鍊的?對了,似乎是大學畢業。那次搬家,她怎麼也找不到這六顆火石了,急的她不知所措,把所有東西都倒在地上,整個人都跪在地上胡亂翻找著。
終於找到的時候,她哭了。小心翼翼的重新包好後,她放在懷裡,就那樣跪在地上,揣了好久。
後來,她去了首飾店,請人把這六顆火石串在一起,做成了手鍊。還記得當時首飾店的夥計好生羨慕她,說從沒見過這般幾乎同樣大小的火石,還是天然的白色。
也是那次,她才知道,火石主要是隱晶質石英,是常見的矽質岩石,緻密、堅硬,多為灰、黑兩色,敲碎後具有貝殼狀的斷口。這樣圓潤的天然白色火石,真的罕見。
再後來,她百度火石特性,裡面一句解釋印象深刻:火石被擠壓會有電壓差,再受擠壓便有火花。
電壓差,是15歲初見時他偽裝的不耐厭煩和無視麼?
那麼火花呢,又是什麼?是雨中他腳掌的血跡,還是火石洞口的擁抱?是黝黑衚衕裡的亦步亦趨,還是麥秸垛上的談天說地?
想到這裡,龍雲悠清淺地笑了笑。
那時候覺得,這串手鍊就是她最珍貴的東西了吧。一珍貴,便是這麼些年。
她將手鍊輕輕放入抽屜,關上。輕輕嘆息了一下。
物歸原主。十年前在心上打的扣,今天終於有了了斷。從此各歸各位,天涯陌路。
龍雲悠轉身離去,書房的門在身後,緩緩無聲息的合攏。
玄關的聲控燈亮了。龍雲悠準備換鞋子走人。行李箱放在身側。龍雲悠邊換鞋邊想,這個箱子真是太不容易了,沒有遇到好主人,只能到處流浪。
喀,鑰匙孔轉動著,開門的聲音。
龍雲悠瞬間心就漏了一拍。穿鞋的動作竟有了一絲慌亂。她沒想到在這樣的時刻,於東海會回來。現在再見,該說些什麼?沒有心理準備。
龍雲悠輕輕閉起了眼睛,藏起翻湧的情緒和痛楚。
再睜開,門已經開啟了。龍雲悠瞬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