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頭時候,於東海已經挑著水進了後院。
“哼!什麼於東海,明明就是個臭蝦米。”
龍雲悠惡狠狠的,小聲喃喃道著。她生氣地踢了腳邊的棗核一下,咕嚕嚕的,無辜地棗核便滾到了一邊。
氣歸氣,吃過晚飯,龍雲悠還是乖巧的拿著寒假作業,跟在龍進後面,走進了於東海的家。
於東海的家就跟龍家隔了兩條衚衕,不遠也不近。院子很小,簡單的兩間房,屋裡幾乎沒什麼傢俱。他媽媽在燒火,灶膛裡火苗跳躍,鍋裡好像在熬著豆子,透過高粱杆編成的鍋蓋,已經有淡淡的絲縷白霧升騰。
見他們進來,東海媽媽趕緊站了起來。
“景姨”,龍雲悠乖巧的叫了一聲。
樓景雲溫婉的笑笑,說“雲悠來啦。”龍進說下了課來接就走了,屋裡只剩下龍雲悠和樓景雲。樓景雲似乎有些侷促,不好意思的招呼著龍雲悠快進屋,一邊喊著“東海,東海,雲悠人來了,你快出來。”
於東海一把掀開門簾,不緊不慢的,從對面屋裡走出來。臉上依然如同早間所見,冷漠無比。龍雲悠透過門簾,看到屋裡地上,擺著閘刀,旁邊一堆乾草,想著可能是正在給馬兒閘草料呢吧。
一見於東海出來,龍雲悠瞬間就莫名的緊張了起來。於東海沒有說話,徑直走進了對面的屋子。樓景雲擺擺手,示意龍雲悠快跟進去,半天,她才磨蹭著跟在後邊走了進去。
鄉下都是火炕。炕上擺著吃飯的桌子,桌子上鋪了一張發舊的絨布。絨布上擺著墨水瓶,旁邊還有兩支鋼筆,兩隻鉛筆。於東海就那麼無聲的坐到了桌旁,冷眼瞥了一下,看著龍雲悠還愣愣的站在地上,生硬的說了聲:“上來。”
命令般不容違抗。
龍雲悠聞言趕緊脫了鞋子,刺溜下爬上了炕,把書和寒假作業一古腦的放到桌子上。
於東海隨意瞥了一眼,聲音冷冷地問道:“哪道題不會。”面上毫無表情,連一絲偽裝的客套都不見。
龍雲悠一愣,心想哪有你這樣的家教老師,什麼態度。脾氣往上湧,她擰著鼻頭。
“哪道題不會,好好聽著,我只說一遍。”生硬的聲音再度響起。
龍雲悠憋屈地漲紅了臉,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全不會”。
於東海抬頭,瞧了瞧她,立馬就下了炕,邊穿著鞋子邊說,“那我教不了”。
轉身便走了出去。龍雲悠一下就呆了,她尷尬地獨自坐在炕上,腦袋嗡嗡做響,這種狀況實在沒有心理準備,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樓景雲在外屋聽的真切,她著急的一把拉住向對面屋裡走去的於東海,小聲說著:“你這孩子,有話不能好好說,嚇到人家了。”
於東海反手掙脫開母親的手,繼續進屋閘草,一下一下。簌簌地,閘刀和乾草摩擦聲清晰的傳進耳朵,龍雲悠呼的一把掀起這屋的門簾,委屈的嘟起了嘴巴。
龍雲悠站在那裡看著,於東海無動於衷,手上動作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樓景雲急了,啪,抽了他肩膀一下,“你這孩子又在擰什麼性子?三叔平日待咱家不薄,我去藥房要你餵馬,都是在給咱們家謀活路呢你知道不?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的知恩圖報呢,啊?!”
這晌龍雲悠掀開簾子就出來了。懷裡抱著書本。她眼睛撇著於東海,嘴上卻是對著樓景雲說道,“景姨,你也不用說了,既然人家不樂意,我也不高興來了。我回家去了,這就跟爺爺去說。”說完扭頭就往外走。於東海依舊無動於衷。
樓景雲慌了神,拉著於東海就往外推,“你,你看看你……把人家都氣走了。天都這麼黑了,快去送送雲悠啊……你這孩子,聽見沒有……”
剛過完十五,那晚的月亮還是很大的,不是大玉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