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呼喊,“景雲,藥,藥……”
低頭,藥罐被蒸汽頂的歪斜,沸騰的褐色藥汁汩汩的冒著泡。她趕忙俯下身去,想要端起藥罐。“啊呀”,一聲尖叫,還不曾回過神兒的她,忘記了掂上抹布,手指被火熱的藥罐燙了個結結實實的通紅。
晚飯後,樓景雲幫著三嬸收拾停當,又回屋呆坐了半響,終於才下了狠心似得,推開了龍嘯天的房門。
屋內,龍嘯天正在看書。見她進來,用眼神示意她把門關好。樓景雲忐忑的,轉身關上了房門。兩手背到身後,緊張的擰著後襟的衣服。
“過來。”龍嘯天冷淡的聲音響起,命令般不容置疑。
樓景雲踩著細碎的步子,慢吞吞的走了過來。
“坐下。”龍嘯天轉身,從書包裡又掏出支鉛筆,還有一個本子,擺在身前的桌子上。
樓景雲低眉順目的,欠身坐下,低垂著頭,不言不語的,就似只待宰的羔羊。
燈火有些昏黃,龍嘯天瞧著樓景雲的樣子,臉上表情明滅個不停。
坐在對面的樓景雲侷促的不停在桌下絞著雙手。遲遲等不來對面的動靜,終於下了狠心似的,抬起了頭。
“嘯天哥……”只勉強吐出了三個字,她便好似害怕似的繼續把頭低了下去。
龍嘯天盯著她的表情,心裡低低嘆了口氣。他把鉛筆遞到她這側,又將空白的本子翻開一頁,推到她的面前。
“你不是不會看藥方嗎?從今兒起,我教你識字。”依然冷漠疏離的嗓音,多少夾雜起了絲縷的輕柔的耐心。
樓景雲霍地抬起頭來,嘴巴竟然微微張開,清麗的雙眸裡,盛滿了訝異的緋紅。她難以置信的,第一次那樣徑直直的盯著面前的龍嘯天,似乎是想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
龍嘯天將她的表情全部看進了眼底。他沒有躲避她的視線,而是繼續說道,“今天只教你些簡單的,以後慢慢學起來,再多教你一些。恩,你,有特別想學的字麼,今天先依你的性子來。”
樓景雲眼神漸漸有些迷濛的霧氣。她第一次覺得龍嘯天並沒有那麼遙遠,也是進龍家後,第一次覺得,龍嘯天把自己當成了一家人。
胸口感到被接納的欣慰,從前的沉悶和負擔如冰雪般消融著,樓景雲甚至能夠感受到它們融化時候,挑起的絲絲縷縷的癢意,在心頭盪漾。
她的臉上飄起了微微的紅暈,猶如秋日裡晚霞的尾巴。眸子稍斂,她柔聲說了兩個字,“名字……”
聞言,龍嘯天拿過筆本,工工整整地寫了三個字,一筆一劃。
樓景雲。
寫好後,他輕輕放下手上的鉛筆,把本子轉了個彎,朝向對面的人兒。
“樓景雲,這個字讀樓,後面這個是景,最後這個是雲,樓景雲……”
樓景雲身體莫名的顫抖起來。她咬了下嘴唇,雙手狠狠的按下抖動的大腿,身子盡力的僵直地坐在那裡,生怕露出一絲痕跡被對面的人兒瞧了去。
來龍家這麼多天,這是第一次,聽到龍嘯天,叫出自己的名字。
樓景雲。
15歲的光陰裡,無數的人呼喊過自己的名字。
樓景雲。
她沒有父親,甚至不知道父親是誰,所以隨了母姓。從小跟隨母親東奔西走,靠母親的唬人的手藝吃飯,她早已見慣了世態炎涼。
多少人背地裡對她們母女議論紛紛,被戳脊梁骨的滋味,沒幾歲她便懂得了。她學著在人前溫婉乖巧,沉默地不言不語,將那些異樣複雜的眼神視而不見,在他人呼來喝去的時候,藏起自己凝重的心情。
在遇見龍家來到龍家以前,從沒有人對自己那樣慈藹過。那樣不摻雜異樣的呼喊著她的姓名,接納她為這個家的一員。在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