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難免惴惴不安。
“下場”二字,我越來越確定不了了。
輔導員不是今天的主菜,他二話不說,就把我領到了教導處。
我的心越發不安起來——長這麼大,我習慣了當個“好學生”,這還是我第一次被叫到教導處這種地方。
然而同時,心中一角卻有股憤怒在升騰——
難道“同性戀”就是這麼“嚴重”的問題嗎?說到底,它不過是我個人的性向而已,因為我是同性戀,我就要被帶到這裡來接受“審問”嗎?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顯然,我對面的五位老師是這麼認為的。坐在最中間的禿頂老頭用他綠豆大小的眼睛瞪住我:“尉遲衛,你應該清楚今天我們為什麼找你來吧?”
“是,我明白。”我擺出合作愉快的態度。
“很好,那麼,你把事情交代一下。”
“我只能說,傳言是虛構的,什麼和男人接吻,我是同性戀之類的,統統都是謠言。”
綠豆眼老師把眉毛一挑,並不相信我:“你說那個人不是你?”
“要麼根本沒那個人,有的話也絕不是我。”
“不是你?那麼,可能是你的雙胞胎弟弟尉遲悠了?”另一個不知什麼官階的女老師涼涼地插了一句。
我的腦中“轟”地一下炸開,不經思考的話脫口而出:“誰都知道我和弟弟的身形差很多,怎麼可能誤認?沒錯,外出的是我,不是我弟弟!”誰都不能企圖傷害我的弟弟!
五個老師聽到我的承認,一下子來勁了,彷彿離“嫌犯認罪”已不遠了。
“尉遲衛,你承認自己外出,那麼,你為什麼外出?又在校外做了什麼?你難道不知道這是違反校紀的嗎?”
我撇撇嘴,露出幾分不屑。
其實在眼前形勢下,我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無疑是在火上澆油,給自己添更多的麻煩。可我平日裡引以為傲的那點理智和小聰明,在此刻全被拋到腦後。我像一隻以寡敵眾的公雞,在鬥敗前仍挺著胸膛,渾身警惕如刺蝟般妄圖保護自己的心愛之物。
而在現實中,無論是公雞還是刺蝟,徒勞的掙扎只會引來斷啄拔刺的巨大傷害。
“你最好把所有事情坦白說出來,這樣學校才能對你做出公正的處置。”
“我沒什麼不坦白的,我已經說過了,雖然我違紀外出,但我沒有和男人接吻。”
“可是有同學親眼看見——”
“什麼親眼看見?天都沒亮,鬼知道他是怎麼親眼看見的!說不定他是和我有仇,故意報復我,給我潑髒水呢!”
“尉遲衛!你怎麼說話的啊?你看看你這態度,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跟你有仇!”禿頭老師喘了口氣,“我們今天找你來不就是為了把事情弄清楚嘛!如果你是清白的,學校不會冤枉你的,所以你的態度端正些!”
何其可笑!
清白?什麼是清白?
那晚沈顥帶我去見林清麟,我們沒有上床。他送我回學校,吻了我一下,不過是很純粹的吻別而已,就像歐美人把親吻當禮貌一樣——彼此都沒有邪念,這個吻不含一絲□,算不算是清白的?
而我,偏偏因為這個“清白”的吻陷入“不清白”的局面,難道不可笑嗎?
這簡直就像是上天在開我的玩笑……
“尉遲!”禿頭老師揉揉眉間,疲乏不耐地重複著同樣的勸說:“你已經浪費兩個小時了,我最後問你一遍,你究竟說不說?”
我閉緊了嘴。兩個小時內,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我只是說不出他們要我說的話。
被我不知趣的舉動觸怒,禿頭狠狠道:“好!好!既然這樣,我們只好請你父母來一趟了——”他的嘴角扯出略帶嘲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