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頭,笑容乾澀:“哦……我知道。”
沈雁收回手。
“那明天見。”
“明天見……”不是將來再也不見,就可以稍稍安心了。
目送車輛駛入大街,漸漸消失在夜色中,沈雁不作聲,彎下腰的同時雙手伸回去穩穩一託,把靠在後面的那個人背了起來。
“沈雁——”齊誩被他這個意外之外的動作嚇了一跳,登時酒醒了不少,連忙喚住他。
“沒事,我揹你回去,反正也沒有多遠。”因為胸膛貼著背,沈雁每說一個字都會傳過來一絲微微震動,和他的聲音一樣低沉、厚實。齊誩輕輕掙了一下沒掙脫,而面前的這個人的背很暖很舒服,於是他被冰天雪地裡這份珍貴的溫暖所賄賂,很沒骨氣地把自由交了出去。
“沉不沉?”
“沒關係,我背得動。”沉是沉,不過齊誩的手從後面繞到前面來緊緊抱住他的時候,背上的這種負擔反而令他心底踏實。
半夜的街道冷冷清清,下過雪的天空一片漆黑,城市裡徹夜不熄的燈光取代了星星點綴在黑色的背景上。城市雖然陌生,燈光雖然陌生,不過在看到一點點光亮在黑夜中停駐時所感到的安寧卻和在省城的時候一模一樣——安寧得讓人忽然想回家,回家也把家裡的燈全開啟。
齊誩模模糊糊地想著,頭埋在沈雁頸後,眷戀地呼吸那種熟悉的氣味。正是“家”的氣味。
從他們所在的地方看,其實是可以看到那間酒店的,最多也就幾條街的距離。路不長,長度剛剛好夠講一個故事——沈雁之前承諾過,等一切過去,他們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再告訴他的故事。
“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沈雁低聲問。
“嗯。”
聽到齊誩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他很輕地笑了笑,在雪中行走的腳印也和他進行敘述的步調一樣,一個接一個慢慢鋪開:“我給你講一個……和爺爺相依為命的孩子的故事。故事裡面有那個孩子,有他的爺爺,也有,爺爺的其他子孫。”
伏在他背上的齊誩眼睛微微睜開些許,裡面似乎有光一顫,片刻後才再度低低地“嗯”了一聲。
故事的開頭齊誩曾經聽過,故事的中間也有他所知道的一部分零零碎碎的內容,而結尾部分似乎與現實中剛剛過去的幾個小時連起來了,那些如老照片一般陳舊的回憶一下子躍出畫面,像那一口凜凜刮過他面頰的冷冽的風,沒有了“遙遠”的感覺——疼痛感很真實。
故事結束時,酒店已經近在眼前。聲音停下的同時,腳步也緩緩停下,在到達燈火通明的地方之前先駐足一會兒。
“阿誩,”他的呼喚聲非常輕,“你睡著了麼?”
背上的人沒有回答。
但是他很快知道答案是否定的,因為後頸上忽然有什麼東西掉到了下來,溼溼的,涼涼的,在兩個人體溫暖融融貼在一起的地方出現,就特別的明顯。他怔了怔,隨後淡淡一笑,沒有詢問原因。
倒是齊誩先沙啞地開口:“阿雁,放我下來。”
沈雁搖搖頭,只是微笑:“我把你背到房間。”
齊誩卻堅持:“先放我下來。”
於是沈雁依言把他放下地,還來不及轉過身,身後的那個人卻默默地按住他的一對肩膀,不讓他動。然後,那雙手緩緩沿著他的肩胛骨向下摸索,直至掌心靜悄悄地覆上他的後背。
“你知道嗎?”
開場白的是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興許只是一句醉話,可他很認真地默默聽著。
“知道什麼?”
“我啊,最喜歡你的背了——”身後的人抵著他的後背喃喃自語,雙手似乎在觸控一件極其珍重的事物,滿是愛惜地一寸一寸撫摸過去,接著輕輕笑了兩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