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烈呆呆地看著遠處，一句話也不說。

他聽不見同伴的責問和關心。

身體裡有一種戰鼓般的咆哮在嗡嗡作響。

戟烈被震得心煩意亂，不由用力甩了甩頭，把赤紅的發甩得如同一團狂舞的焰。

不對……

那咆哮是自心底裡震出來的！

戟烈覺得血液在胸腔裡沸騰，那聲音震動耳膜，令他有一種難以抑制的衝動感。

他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最後卻發現那接連不斷的，驚天動地的，激情澎湃的聲響，並不是來自於別處的，而是來自於自己的心底。

戟烈的身體裡那種與生俱來的渴戰慾望，被這種聲音呼喝得蠢蠢欲動。

此刻，他的眼前只看得見一個人。

卻不是這裡的任何一個。

而是雪楓藍。長古荊棘。

兩人怒目相視，手中的異眼刃寒光爍爍。

“直到現在，你仍是我最大的敵人！”戟烈看著那一雙鬼魅般的異眼道，“確實，你一直是我最好的對手！”

“哼……我們素來勢不兩立！”雪楓藍咬著牙道。

這話一說完，雪楓藍已經猝然一刀向他劈了過來。

戟烈連忙舉斧格擋。

圍觀眾人看見戟烈忽地舉斧，都吃了一驚，不禁各自後退一步。

幻象之中，刀斧相交。但那刀卻毫不受阻擋，徑直穿過獸戮的身體，劈向他面上。

戟烈大驚失色，已來不及作任何應變。

那刀已砍到他面上。

冰涼刺骨的感覺從他頭顱中間一掠而過。

那感覺極不好受。

戟烈拼命抱住自己的腦袋，向後退去。眾人驚駭失色，連聲叫他的名字，可是戟烈全然沒有反應。

“啊！——”戟烈暴吼連連，抱頭後退。

他覺得的腦袋裡所有的東西都擰了起來。那些骨骼，那些血肉，那些腦漿或者其他什麼東西……全都變形扭曲，彷彿有一隻手伸進去在搗一樣。

他痛苦地抱著頭蹲在地上，把身體蜷成了一團。

他幾乎以為自己要死了！

戟烈勉力抬起頭來，去看站在面前的傲氣橫縱的雪楓藍。

“你不是對手！”他冷冷地道。

“胡說！”戟烈怒道，“我是不會敗的！”

他竭盡全力站起身來，想要再次舉起自己的獸戮。

“你的斧子已經死了。”雪楓藍輕蔑地指指他手中早已失去光華的獸戮，“更何況，現在的你不是你！”

“什麼？”戟烈一怔。

“你不是你！”雪楓藍放聲大吼道。

“你不是你……”

“你已經不是你……”

回聲陣陣，戟烈猛地環顧四周，雪楓藍已不知去向。

“你不要走！”戟烈暴吼道，“我們再來一決生死！”

元息真勁好像狂潮般自他身上席捲開來。

無形中，整個空間裡的空氣都彷彿喀喀作響，互相牽扯出四分五裂的力量。

真空殘的石像橫跨一步，把丹尼爾和小水螅族人擋在背後。

秋枯客被封住了一半的符力，除了丹尼爾和小水螅族人之外，這時是這裡最弱的。一個不慎，立時嚓嚓數聲，法袍已被撕開了數道裂縫。

戟烈看不見人影，對空虛舞了幾下巨斧，風聲咆哮，離得最近的幾顆大樹喀喀數聲，不是攔腰折倒，就是從中撕裂。

眾人見他突然發狂，心有忌憚，連忙都紛紛跳躍閃避。

“戟烈！你搞什麼鬼？！”間極詭怒喝道。

丹尼爾膽顫心驚地躲在真空殘背後盯著戟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