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一邊一個躲在門後,拔了閂子,突然同時使力,猛地向兩邊拉開。
傅楚卿聽見響動,剛要抬頭,頓覺凌厲殺氣撲面而至。儘管做了種種假設,還是沒猜中對方大白天的不打招呼就敢殺人。彈指間一線銀光奔襲而來,嚇得立馬縮頭躬身,倏忽橫移三尺。白翎羽箭擦著頭皮閃電般過去,直釘入對面人家磚牆上,嗡嗡作響。子歸這一箭竭盡全力含恨而發,虧得傅楚卿是真正實戰高手,臨場反應絕佳,才將將躲過一劫。心跳還沒緩過來,風聲過耳,刀芒已然到了面前。
傅大人打敗過的對手,比這兄妹倆功夫好的多了去了。只恨這一回連失先機,又投鼠忌器,兼之自己也不願聲張,沒帶幫手,偏偏對方以命相搏,竟至狼狽不堪。右邊肩膀上還纏著繃帶呢,只得左手拔刀應付。眼看女孩子又搭上了一支箭,那箭簇跟長了眼睛似的隨著自己打轉,手上招架,嘴裡高聲叫道:“你們兩個,還想不想救你們大哥性命?知不知道跟我來的轎子裡是誰?太醫院正尹袁尚古大人!袁大人可經不起你們這樣嚇唬……”
子周停手。子歸的箭卻仍然架著。傅楚卿總算騰出功夫喘氣。其實雙胞胎開門就看見他不是一個人來的,然而大哥性命垂危,面對恨之入骨的仇人,兩人一時被哀痛憤怒衝昏了腦袋,才會如此不顧後果全力搏殺。
四個轎伕早已爬出幾丈遠,兩名醫僮嚇癱在地上。傅大人親自上前掀開簾子:“袁太醫,忠毅伯府到了,請下轎吧。”袁尚古還算鎮定,正正帽子,扶著傅大人的手微微哆嗦著往前邁步。
袁尚古袁正尹的名字,如雷貫耳。子周認了認行頭,冷臉衝傅楚卿道:“太醫及弟子請進,傅大人就此留步吧。”
傅楚卿一手攙著太醫,滿面關切面向子周:“這是什麼話!我怎麼能不進去看看?不看看哪能放心?”不等他回應,自顧自挾著袁尚古往裡走,“我費了多大力氣,才請動袁太醫出宮瞧病——你連看一眼都不讓我看?救人如救火,半分也耽誤不得。只有我進去了,太醫瞧著缺什麼靈丹妙藥,頃刻就能從宮裡拿出來,你信不信?……”
路過子歸面前,埋怨道:“都什麼時候了,一點舊恩怨難道比大哥性命還緊要?等過了這關口,你倆要出氣,我盡你們出個夠!傅某人說到做到……”眼看到了內院門前,雙胞胎猛地醒悟過來,躍過去攔在當中。
傅楚卿嘆氣:“二位……這是何苦。你們著急,我難道不著急?你們擔心,我只有更擔心。”放低聲音,“你們大哥這場病,你我心裡都有底……還是說——”瞟一眼旁邊的太醫和身後的醫僮,湊到子周耳邊:“難道你們不介意鬧得人盡皆知?”無視司文郎噴著怒火的眼睛,拍拍他肩膀:“讓我進去吧。我保證,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又躺了將近半月,子釋終於不必整日臥床。儘管腳下虛浮,腰盤打晃,總算可以離人,能自己勉強走動。袁太醫第一次瞧過之後兩天,他就已經甦醒。然而接下來好些日子,時醒時昏,幾起幾落,病情始終不穩。袁尚古與譚自喻兩大西京杏壇泰斗,一屬官方一屬民間,日日爭執,互不服氣,於論辯中求知,在鬥爭中前進,聯手把他這條小命從閻王那裡搶了回來。
大哥醒來之後,子周便堅持上班去了。等到三十旬休,雙胞胎一整天都陪著子釋。
子歸講起昨日黃昏送袁太醫譚大夫回府,微笑道:“二位先生都說不用再來,只拿方子抓藥,吃上百日即可。我照大哥吩咐,把咱們用不上的藥材都請譚先生帶走了。”
子釋問:“我聽著兩位先生又是一路吵嘴出去的?”凝#香#整#理
“可不是。袁先生說譚先生刮“地骨皮”,貪得無厭。譚先生便說袁先生不過仗著“天南星”,就敢誇口“一見消”,厚顏……呃,那個無恥。袁先生動氣了,罵譚先生是“白殭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