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點是為什麼他要向葉修解釋自己並不喜歡喂蟲子？

見葉修張口似乎要說什麼，崔立連忙搶先道：“葉修，你已是山窮水盡，莫要再做掙扎，自討苦吃！乖乖把武器交出來，隨我等回嘉世去，說不定還留你一線生機。”

當然不可能。這裡所有人都知道。

葉修笑了笑：“你都說了這是把破傘，我又哪來的武器？”他嘆息，“原來崔長老不僅喜歡喂蟲子，連眼睛都不好使了。”

崔立怒：“胡說八道！”他覺得身後的嘉世弟子彷彿也在偷笑，心中更恨。既然出自第一鑄劍師蘇沐秋之手，哪怕它看起來就是把破傘，嘉世也絕不放過。誰知道其中是否暗含機關？

然而葉修被眾敵環伺著，面上卻依舊懶散悠閒。如果他不是一張嘴就嘲諷人的話，簡直讓人以為他快睡著了。崔立看著就來氣。他念頭一轉，忽而笑道：“葉修，離開嘉世之後，　不知你過得如何？”

葉修瞥他一眼，知道他還有後話；卻只一笑，偏不接茬。

崔立等了會，只好自己說下去：“你走得快活，卻不曾想你留下的人快不快活？”他得意地負手，眼盯著葉修，企望能捕捉到任何一點慌亂和憤怒：“你可知蘇姬——”

“我怎麼？”

馬蹄聲與反問同時到來。少女躍下馬背，甩開馬鞭。她毫不遲疑地走向被利刃環繞的葉修，嘉世弟子們不覺便給她讓開路來。她徑直走到葉修身邊站定。然後露出一個微笑：“阿修。”

葉修抬起手，輕輕放在她的頭上。

“辛苦了。”他說。

蘇沐橙眨眨眼，而後搖搖頭。

“嗯。不過已經沒事了。”

她轉向目瞪口呆的崔立：“崔長老，我怎麼了？”

崔立在心裡怒罵劉皓沒用，連人都看不住。他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偏偏葉修還狀似無辜地催促他：“崔長老，怎麼光張著嘴不說話呀。”

崔立氣昏頭，脫口道：“葉修你少得意！走了蘇沐橙又怎麼樣，吳雪峰你恐怕已經忘了吧？”

話才出口他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破寺忽然一靜。令人窒息的空氣裡，他抬起眼，第一次看見面無表情的葉修。

比月光更冷，比劍刃更寒的殺氣，鎖定了他，避無可避，籠罩全身。

那是接近死亡的氣息。

崔立僵硬在原地，連後退都做不到。他好像才記起——

這個男人，是鬥神啊……

葉修的聲音並不高，在寂靜裡卻如一字字落地：“你們做了什麼？”

無人能夠回答。

“——他們殺了大叔。”

忽然門口有人道。蘇沐橙聞聲望去，看見一個黑衣少年歪歪斜斜走進，不由“咦”了一聲。

她轉頭看向葉修：“我在鎮子外看見他昏倒在地，就順手捎來了。”

葉修點點頭，望向少年。少年一手撐著牆，並不願多話的樣子。但在葉修的目光下，他還是不情願地解釋：“我看見他們殺了大叔。”

他抿了抿嘴，又道：“就是你說的吳雪峰——他讓我來找你。”

少年不再說話。

但對葉修而言，已經足夠了解全部事實。

他抬起手。

周澤楷停下馬。

他轉了大半個棧安鎮，路經這座荒寺時，忽覺不對勁。

這裡太過安靜，靜的有些異乎尋常。連草蟲都不再鳴叫。

有什麼，在這扇門後面——

他下馬，推開門。

最先撲面而來的，是濃烈的血味。

而後映入眼中的，是幾步之外，還在不斷被血液侵染的青苔。

目光向上移去，是被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