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鄢二少得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很是慶幸,這個判決對於他而言,倒沒有什麼,好男兒志在四方,其實他早有出去闖蕩的心思,不過每次都被他好哭成性的孃親給勸阻了。
只是,還有些事情放不下……
話說城主鄢榮已起殺子之心,有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他若不回心轉意,任誰也救不回鄢二少,他畢竟是一方之主,可不會像那些牢頭衙役那般巴結蘇爺,也不是隨意就會被扭轉心意的,究竟蘇爺是使了什麼手段呢?
蘇爺是在他面前遞了一句話,骨肉至親,人之常倫,有違人倫,所圖甚大。
這話並非出自蘇爺,而來自一個典故,數百年之前,天下大亂,諸侯並起,割地稱王,有一小國,國號為景,一大將名曰孟追,素有孝名,一次兵臨城下,敵方抓了其父為質,勸其投降,未想他毫不猶豫,手持長弓,一箭將其父射死,事後敵方兵敗,孟追獲得景王看重。
時有一大臣曰,骨肉至親,人之常倫,有違人倫,所圖甚大。但景王不以為意,只道忠孝不能兩全,孟卿乃是至忠之人。
結果,此後不出幾年,孟追權傾朝野,鳩殺景王而代之。
鄢榮聞言一身冷汗,再不提殺子一事。
鄢二少在眾人的歡呼下,如出征的英雄,揚手闊步,帶領兩個押送的差大哥,離開了緬羅城。
回首還擺了一個頂天立地的姿勢,對著身後的那幫子狐朋狗友道:“待我鄢二少建功立業之後,爾等可來投奔!”
一個手持銅鑼的闊少,應著點子“咣鐺”一聲,以助其威,猶如唱大戲一般,看得秦桑哭笑不得。
這還是押送流放犯人麼?
鄢二少一案,主犯已經判了流放,那些從犯更沒有理由重判,關押了幾天,家人紛紛以金錢贖罪,都給放了出來。
雖然鄢二少的家人,因為其父之故,不能相送,但他那幫朋友聽聞鄢二少要走了,便敲鑼打鼓前來,把一個悽苦的離別搞得是繪聲繪色,載歌載舞,拜他們所賜,鄢二少原本那點愁緒之情,也被攪得全無。
這幫人都是少年結識,雖然大家在一起盡是胡天胡地,可相處了這麼久,怎會沒有感情?
而鄢二少何嘗不知他們之意,不就是怕他離開得淒涼,故意如此麼,心下感動之餘,面上也更加開懷,合著一起唱起了大戲。
此時,秦桑在小車之內,默默跟隨。
她與鄢二少之間的情誼,眾人多半心知肚明,見她跟隨,知道兩人必有一番離別之情要續。
大家送至城外數里,紛紛折轉,唯餘下秦桑和侯在一旁的差大哥,兩名差大哥此番受了這幫闊少不少錢財,自然很識時務,就連枷鎖也未跟鄢二少上。
“小寡婦,別再送了,回去吧。”鄢二少攔著馬車道。
“哎,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已經習慣了二少的胡攪蠻纏,這叫本寡婦日後如何排遣寂寞?”秦桑故作幽怨的道。
“這還不簡單,你跟我走便是了,以後我們小寡婦和惡少,攜手天涯,也挺香豔。”鄢二少笑得賊兮兮道。
“到時候只怕惡少你,賣了小寡婦換盤纏,不行不行,這事太不靠譜。”秦桑搖頭笑道。
“我說真的。”鄢二少一改嬉皮笑臉,突然正色道:“跟我走吧,別擔心我會拿你換盤纏,也換不了幾個錢,你要相信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二少虧待不了你。”城主夫人暗中送了銀票給他,這事他一開始就沒有瞞秦桑。
實際上鄢二少這話,翻譯過來是應該這樣理解,我爹是城主,就算他不認我,還有我娘他們,放心吧,就算我混得再不濟,跟著我一樣有肉吃,你就別管你那些什麼酒樓客棧什麼的,讓我養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