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啟正只覺得一股殺氣從身體中升騰而起。
突然得知真相的憤怒,對當年種種的愧疚和恐懼,被何寬如此這般一番煽風點火,眼前這個人彷彿就成了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恨不得立即將他殺死。
宋啟正攥緊了腰間的劍柄。
何寬見到宋啟正扭曲的臉,接著道:“大夫人過世的時候,定然覺得解脫,終於離開你這樣一個蠢貨,我還記得大夫人入殮時的模樣,嘴邊還噙著一抹笑容,所以你向靈柩中看了一眼之後,才會大發雷霆。”
“看到自己的嫡長子時,心中又是什麼滋味兒?只有鎮國大將軍你自己知曉,看著他越來越厲害,心裡不是欣慰和與有榮焉,而是憤怒、害怕,萬一他不是你兒子呢!”
何寬一陣桀桀怪笑:“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終於不是你兒子了,你猜宋羨知曉真相會更親近你,還是想要殺了你?我奉勸你,這樁事還是不要告訴宋羨。”
何寬的話剛剛說完,身前的宋啟正終於抽出腰間長劍,劍鋒頓時刺入皮肉之中。
何寬睜大了眼睛,先是露出一絲解脫的神情,不過很快微微渙散的目光重新聚攏,他低頭看過去,只見那劍鋒只是穿過他的肋下,留下了一道不會致命的傷口。
“想要激怒我,讓我了結你?”宋啟正冷冷地道,“不想知道熬多久才能死嗎?刑部大牢裡有幾個犯人,還是先皇在世時關進去的,手腳都已經爛掉了,卻還得活著。”
何寬的眼睛中終於多了恐懼。
宋啟正道:“將抓到的那些人都帶過來,看著何寬受刑。”
這種痛楚,總會讓人熬不住。
“宋將軍,”受過刑的婆子顯然被宋啟正震懾住了,她慌慌張張地開口,“奴婢也是聽命於人。”
宋啟正沒有說話,那婆子道:“是趙夫人吩咐奴婢將大夫人引到後宅,那男子也是我們事先安排好的,後來我家老爺和夫人過世了,我們就一直侍奉大……大爺。”
婆子嘴裡的大爺,就是趙興宗,也就是背叛了大齊投靠遼人的蕭興宗。
宋啟正捏緊了手,這麼說私自開啟關卡的人並非馮絳而是蕭興宗,如果那時候蕭興宗已經有了背叛之意,那麼後來他們兵敗遼人,他的兩個兒子被俘……可能都是蕭興宗的算計。
宋啟正心底有種燒灼的感覺。
死去的那些將士,那些足足養了遼人大軍半年的糧草,並非遼人太過強悍,而是大遼養了內鬼戍守邊疆。
宋啟正咬緊了牙,他居然一直沒有發現,如果當年他信了宋羨生母的話,或許早就揭穿了蕭興宗,後面也就不會損失那麼多條人命。
蕭興宗此舉讓大齊北方戰亂從元平七年,持續到元平十六年,宋家軍幾乎從頭到尾換過一遍。
說是血海深仇也不為過。
宋啟正看著那婆子:“趙老將軍也知曉此事?”
婆子道:“那時候應該不知,後來……隱隱約約猜到了一些,夫人也很驚慌,生怕老爺回來與她和大爺清算此事,好在……好在……”
宋啟正道:“老將軍戰死在易州。”
婆子頷首:“是,老將軍沒能回來。”
趙老將軍與他一起死守易州,防住了遼人大軍,老將軍也在那一戰中戰死沙場,宋啟正仔細回想,沒有感覺到趙老將軍的異樣。
只不過那場仗老將軍彷彿從一開始就準備拼儘性命,臨走的時候也念念不忘要守住易州,不能讓遼人再奪走一座城池,難道趙老將軍心懷愧疚?既然有愧疚為何不說明?讓馮絳因此慘死?
宋啟正委實想不到以趙老將軍的為人能做出這樣的事,一個連戰死都不怕的人,還能怕什麼?
宋啟正半晌才回過神看向那婆子:“趙老將軍過世之後,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