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當家,你幫我看看這幾個字寫的對不對。”隋玉走到一箇中年客商身邊坐下,她遞出手中的木片。
客商接過木片,指著其中一個字說:“多了兩撇,去掉就對了。今天這板字寫得還行,能看了。”
隋玉訕訕一笑,木片窄而糙,而寫字的木炭炭痕又重,兩者疊加在一起,字跡成團再正常不過了,她練了好久,寫出的字才勉強能看。
春末的時候答應秦文山的事隋玉沒忘,一入冬她就著手為撰寫他的個人志做準備,竹簡她已經買來了,但因為一部分字不會寫,她遲遲沒有動筆。上個月為胡商謄寫故事的時候,沈大當家路過,指出她幾l個字寫錯了,她頓時大喜,之後遇到拿不準的字就厚著臉皮找人討教。
至於沈大當家,他是家世敗落才淪為經商養家,年少時學過幾l年的字,後來由仕淪為商,就再也沒拿過毛筆。
“你寫這些東西,得了多少潤筆費?”沈大當家問。
隋玉搖頭,“秦當家幫過我的忙,我承諾給他寫一卷個人志。”
沈大當家聞言知意,商人有錢了就圖名,隋玉拋的這個誘餌的確誘惑人,她以撰寫個人志為餌,出門在外,不怕沒有商隊幫她行便利。
“那你以後有的忙了。”他輕笑一聲。
隋玉也笑,她在木片背面又寫下兩個字,遞過木片問:““蟬”和“蟾”是這麼寫的嗎?”
“我晌午想吃你之前做的鍋包肉。”沈大當家提條件。
隋玉應下,見他接過炭筆在桌上寫下兩個字的正確寫法,她一筆一劃謄抄下來才放心。古體字太難寫了,筆畫又多,她現在像個小學生,每日早中晚都要撥出小半時辰練字,不然記不住。
今天攢下的難題解決了,隋玉輕籲一口氣,又冒雪去灶房隔壁的倉房練字。
隋良和阿水都在,趙西平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過來了,正拿著木片看得認真。
“姐,你看,這是我寫的字。”隋良遞出一塊比臉還大的木板。
隋玉沒接,說:“你跟阿水相互檢查。”
“又去找沈大當家認字了?”趙西平放下木片。
“嗯,他要吃鍋包肉,咱家裡還有飴糖嗎?”隋玉問。
趙西平看向坐在羊毛毯上的小兒,小崽反應過來,搖頭說:“沒了,我吃完了。”
“我再去買。”男人取下牆上掛的斗笠,問:“除了飴糖,還要買什麼?”
“毛筆,我也去算了。”隋玉放下木片,囑咐幾l個小孩都不準動,她往出走,說:“我想去看看毛筆和硯臺,炭條硬,毛筆軟,一直用炭條寫字也不行,我想練練毛筆字。”
趙西平一個人的時候無所謂下不下雪,帶著她,他就不想冒雪進城,說等雪停了再出發。
夫妻二人去牲畜圈看駱駝,公駱駝都騸了,今年母駱駝都沒能揣崽子,但因餵養的好,個個肥得像是要生了,厚實的駝毛也油光水滑的,大冷天還嚼食雪坨子,壓根不怕
冷。
李木頭跟李武在小屋聽到聲,二人開門出來。
“你倆沒去茶舍啊?這個小屋冷不冷?”隋玉走過去。
“門關著,不怎麼冷,冷了就出來剷剷雪,乾點活就不冷了。”李木頭接話,他敞開門散散屋裡的味,說:“主家,外面在下雪,要不進來坐一會兒?”
隋玉站在門外稍稍看一眼,桌上扣著碗,一個骰子散落在外面,邊上還堆著兩堆幹棗。她收回視線,只要不是賭錢,她就不過多管束。
“雪小了,我們走吧。”隋玉說,“你牽駱駝出來。”
二人騎著駱駝走了,李武跟李木頭進屋關上門,兩人因為同姓李,交情還不錯,走得比較近,李武經常來找李木頭說說話,搖一下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