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正對的木桌上擺滿了立起來的蠶繭,屋裡濃郁的桐油味燻得人眼睛疼。
隋良戴上牛皮手套,他拿兩個蠶繭在手裡搓,隋玉環視一週,她垂眸靜靜地等著。
忽然,一簇火苗從隋良的手心飆起,他激動地攤開手給隋玉看,“姐,你看,以後商隊再出門就不用帶木樁子儲存火種了。”
火苗稍縱即逝,隋玉感覺味道不對勁,她拿起一個蠶繭看,果然,蠶繭外面裹的有棉絨。
“給我介紹介紹?”她說。
隋良另拿一個蠶繭給她,說:“這是沒纏棉絨的繭,我先浸泡了桐油,反覆七遍,蠶繭定型後,我把混著蜂蠟、桐油和豬油的熱油倒進去。我試了六十三次,終於找出合適的比例,蜂蠟跟桐油和豬油融合變冷後,這個油會凝固。”
隋玉捏了捏蠶繭,質感偏軟,裡面的東西像是膠,跟蠶絲纏繞在一起,捏不爛也倒不出來。
說著,隋良又拿來一個帶棉線的蠶繭,他捏著兩個纏棉絨的空蠶繭輕搓,搓到第七下,蠶繭上冒起小火苗,浸了桐油的棉線在火苗上燎一下,一星黃豆大小的火苗徐徐燃燒。
蠶繭裡凝固的油蠟在火苗的炙烤下微微融化,蠶繭燃燒,倏而,火苗陡然拔高,蠶絲燒盡,蜂蠟快速融化,蠟油滴落在牛皮手套上,硬實的牛皮燒出焦臭味。
“商隊出行的時候帶上這個,哪怕在山裡遇到溼柴,多丟幾l個蠶繭也能把火燒起來。不過這個不重要,棉絨浸泡桐油後,再加上蠶絲,多搓幾l下就起火了。”隋良興致勃勃地炫耀,“姐,以後你的貨棧還可以賣這個。”
隋玉朝他比個大拇指,“厲害,有巧思,怎麼想到這個法子的?”
“我煮蠶繭剝絲的時候,有個蠶繭掉下去了,恰巧灶洞裡的火飆出來燎到蠶繭,我以為這個蠶繭要不成了,卻不想撿起來一看,蠶繭上就一個黑印,根本沒有燒燬。之後我用火鉗夾著蠶繭在火上燒,燒著了再拿出來,一拿出來,兩息的功夫,火就滅了。我不信邪,之後裁一塊帛布用火燒,火苗一挪走,燃燒的帛布就熄滅了。姐,蠶絲竟然耐火。”隋良到現在還很驚訝,他有些想不通為什麼蠶絲比麻和棉耐火。
隋玉耐心地傾聽他的雀躍和疑惑,講述的過程中他的眼睛頗有神
採,他很喜歡這個探索的過程。
“之後我把蠶繭和帛布浸泡桐油再燒,這下能燒燬了。我就瞎琢磨,用棉絨再纏在蠶繭上,棉絨燒沒了,蠶繭還在。幾l番試驗後,我把纏了棉絨的蠶繭泡過桐油再拿出去曬,曬乾了往回收的時候,我發現筐裡的蠶繭冒煙了。”隋良語調拔高,神色激動。
“你就此來了靈感,想用蠶繭和棉絨做打火石。”隋玉接上他的話。
隋良點頭,“我之前帶著商隊進關,商隊帶著木樁子儲存火種挺麻煩的,一個不留神,火炭就滅了。比如洪池嶺上的風又冷又溼,秦嶺裡露水重潮氣大,想在這兩個地方鑽木生火能把人的手掌心搓破皮。”
“好靈巧的心思。”隋玉讚一句,“我就說吧,跟著商隊出門走一走肯定是有用的。”
隋良贊同這話,站山看山,山山不同,逢水看水,水水不相逢,夫子教得再多,都不如自己親自出門走一遭體驗深刻。
隋玉捻著蠶繭問:“只能用蠶繭嗎?還能不能用其他的東西?比如麻布或是棉布?”
隋良從旁邊一個筐裡拿出一把布卷,棉布、棉絨、麻布、綢緞都浸泡了桐油,他拿著兩個棉布卷相互搓,又讓她拿麻布卷相互搓。
隋玉搓了五六十下,麻布捲上還是沒有火星冒出,她放棄了,說:“麻布不能替代蠶繭?”
“好像是的,麻布和棉布浸泡了桐油之後,天之內能搓出火,日子再久點,這些布卷好像跟上潮了一樣,搓不出火了。”隋良也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