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連連稱是,那清朗的聲音吩咐人用快馬去天池取一壺水來。
陸展亭聽到此處,微微冷笑了一聲,不屑地撇了一下嘴,他頭一歪見窗外雪下得更大了,將面前合著的茶杯一翻放到了窗外。陸展亭這一桌儘管十兩銀子的菜式很多,也經不住十幾小孩猛搶,不多一會兒一桌菜就風捲殘雲消滅地乾乾淨淨了。陸展亭喚來小二吩咐了幾句,然後帶著小孩從另一頭樓梯走了。
亦仁正在聚精會神地聽著長侍郎說著今天為了射著新鮮的鹿兒遇上的險事,他聽到那老漢人先生奮不顧身救下小孩,又能面對箭傷鎮定自若,風淡雲輕,還能開口索要診金賠償,眼中瞳孔一收縮。長侍郎笑道:“今天先生遠道而來,想必也累了,若是飽了,我便安排先生去休息!”亦仁微笑著道好,這時小二端來一杯子遞給他,道:“剛才隔壁那位客官讓我給您的,他說天水何需天池取,煮茶未必品茶人。”亦仁接過杯子觸手極涼,只見杯子裡雪水漸融,最上面飄浮著朵朵冰清的雪花,連忙問:“這人呢!”
小二剛說了一句,下去了,亦仁已經衝下了樓,極目遠眺哪裡還有陸展亭的影子。瀋海遠也跟了上來,小聲道:“怎麼了,主子!”
亦仁輕笑了一聲,道:“他剛才就在隔壁,天池是天山頂雪融水,他取天此處,釋然一笑,手中鞭子一揮,牛車跑得更快了。
他看到遠方一隊黑甲騎兵衝過來,馬蹄揚起的滾滾煙塵,陸展亭連忙將牛車趕了靠邊。只見那些黑甲兵勒住馬頭,冷冷地喝道:“王令,從即日即時起,蘭都城及周邊三十個村子與十個屯包戒嚴,所有的人趕快回家去,不許留宿陌生人,凡是十日之內從中原來的人一律上報都衙府!”降之雪,在天時地利上連勝我兩籌,所以笑話我只不過是一個煮茶之人,未必懂得品茶!“他看著那杯雪水,將它一飲而盡微微笑道:”沒關係,我並不打算在這些地方贏你!“陸展亭坐在牛車上,搖搖晃晃往來路去,心思有一些恍惚,似有一些暗悔剛才沒偷瞧兩眼,到底有二年多沒見了麼,但又暗自笑話自己,若是當初走得絕決,又何需做這小女兒猶疑之態。陸展亭想到
陸展亭心裡一陣緊張,不由回望了一眼得月樓,猶豫了半天才揚鞭趕車而去。他一整個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第二天偷偷摸摸戴著斗笠又打算往城裡跑一趟,才跑到村口就見一群人圍在樹下。陸展亭跑過去擠進人群,見亦仁與瀋海遠的的畫像掛在樹上,陸展亭只覺得心裡一陣抽緊。他跑出來喘了幾口氣,心想亦仁怎麼會如此糊塗,來蘭都還暴露了行蹤。
霍爾金氏見陸展亭的裝束便笑道:“柳先生,王令,從昨日起誰也不準出村子!聽說都衙府裡會來人盤查人口。”陸展亭見村口果然有巡邏士兵把守,他只好折回住地,在屋子裡轉來轉去,從櫥裡將自己的替換衣服都拿了出來,包好,又將廚房裡剩下的米,乾糧打了一個包,統統系在身上,翻窗從後村口進了山裡。
他找了一個山洞,又偷回去兩次將被褥統統都扛到了山上,夜裡風極大,他人倒似燥熱無比連被子都蓋不住。陸展亭在被褥上翻來覆去,總是夢魘不斷,一會兒夢見亦仁被亦裕抓住了,一會兒夢見自己被亦裕抓住了,每次都是從夢中驚醒過來。一直到天放大白,他才倦極迷迷糊糊地睡去了。隱隱約約中,他聽到周圍嘈雜無比,連忙翻身起來,走出洞口,見村民們紛紛往山裡逃。他一把抓住跑在前面的葉爾氏問道:“怎麼了?”
“唉呀,王的黑甲騎兵追著一箇中原人到了村子裡,在那裡又打又殺,太嚇人了!”葉爾氏說著打著哆嗦,道:“那些箭在頭頂上飛來飛去的,我的老爺……老爺等等我!”葉爾氏喊著追著一個拖著中原裝束女人的男人而去。
陸展亭在那裡喘著氣,他見霍爾金氏牽著雅都的手,連忙上前問:“那中原人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