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的化妝也難保不被人識破,尤其是對於那些訓練有素的人來說。他必須十分巧妙地離開,最好的辦法是找到一個能掩護他的人。
他的身旁前後左右都是人,天南海北講著各種地方語言的人。上海不愧是中國大陸最大的移民和旅遊城市,在她的街市上幾乎全國每一個行政省市的人都有。趙兵用悠閒的神態觀賞著櫥窗裡陳列著的玲琅滿目的商品,藉助明亮的櫥窗玻璃,他不動聲色地物色著可以用來掩護他自己的人。但他失望了,以他的經驗判斷周圍幾乎沒有一個可以掩護他的人。
時間在慢慢流走,趙兵的額上沁出了冷汗。也許跟蹤者現在還不一定能確認目標,但他如精明的獵人一樣一定會捕捉到獵物;時間每過去一秒,死亡就逼近趙兵一步。趙兵緊張得幾乎要窒息了!呼救麼?叫警察麼?但他能指出殺手是誰嗎?而且也根本不會有一個行人會相信他說的話。最重要的一點是他不能暴露自已的身份。在緊貼著心臟的內衣口袋中,就藏著比他自已的生命還重要的那份上海民兵武裝組織準備暴動的檔案。
他感到一種恐懼的乾渴,即使在過去的戰爭年代,面對槍林彈雨也從沒有過這樣的恐懼。死神快要降臨了。忽然,他的心劇跳了一下,全身也因此微微一抖。他看見前面不遠的一盞路燈下站著一個姑娘。
那個姑娘靜靜地在燈光下站著,猶如一尊雕像。她大概二十四五歲,臉上有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長長的眉梢和睫毛下,那雙黑黑的眼睛似乎蘊含著深沉的悵惘和憂傷。
對她的觀察和判斷,僅是一瞬間的事。但就是這一瞬,趙兵已感到這個姑娘可以信賴,說不上任何理由,或許是她的那種恬淡而堅毅的神態打動了趙兵。
趙兵拿出鋼筆和筆記本裝作抄寫櫥窗裡的商品名稱和說明詞,飛快地寫了一張小紙條:
“我遇到了危險。若你相信我,請趁著混亂,掩護我逃走。‘‘
路人像川流不息的水一樣在湧動。趙兵若無其事地接近了那個姑娘,摸著下巴的手往下一放,似乎無意中碰了她一下,那張紙條就悄悄而又準確地落到了她的手中。他往下放的手很自然地插進口袋,像要掏東西。這一剎那,趙兵的心緊張得像要從口中蹦出來:他相信她,可她憑什麼要相信他?
有個路人撞了一下趙兵的肩。趙兵一陣緊張,不由握住了藏在風衣口袋中的手槍。這時,只見那位姑娘斜睨他一眼,看了一下手中的小紙條,神情仍是那樣恬淡,沒有顯露一絲異樣。
趙兵的心踏實了。這姑娘看了紙條沒有聲張,證明她無傷害他之意,換句話說,她願意幫助他!
趙兵恢復了鎮定。但同時他感到危險又逼近了一步!是的,人群中有一雙陰狠的眼睛已注意到了他,那藏在衣袋裡的手槍正在調整射向。。。。。。刻不容緩了!他掏出一根菸,一手握著打火機,慢慢點燃了煙,深深吸了一口,仰起頭將煙徐徐吐出,突然,他閃電般地將燃著的煙和打火機向人群一扔,隨著某個女士的一聲尖叫,街道頓時亂成一團。趙兵早就觀察到了距他不遠有個公交車站,那裡正停靠著一輛乳白色的公交車,候車的人們正擠著上車。他一把拉起那位姑娘,向公交車奔去。邊跑邊甩掉了那件米色的風衣,裡面是一件褐色的夾克,他又把一副墨鏡架到了鼻樑上--這些都是離開旅館時為應付緊急情況而準備的。
那個姑娘好像對他的舉動並不感到驚詫。她傍著他急跑,其鎮定的神態使他深深佩服。他和她三步並作兩步奔到了公交車前,正要擠上車去,突然,一個正在候車的大漢一拳向他臉上擊來,趙兵一矮身,一肘打在那個大漢的襠部,緊接著重重一拳砸在那個大漢的鼻樑上。他擁著姑娘準備上車。但就在這時,公交車突然啟動了,原來是那個怕事的司機怕惹上麻煩將車開動了。
趙兵見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