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是對的。
“害死劉嬪的人究竟是誰,陛下知道,皇后知道,拓跋真一定也知道。最重要的是,他選擇認賊作母,甚至如今在他已經有了回擊之力的時候,他也表現得十分孝順平靜,現在他大可以為劉嬪報仇了,可是他到現在還是武賢妃的好兒子,永平侯爺的好外孫,你還不懂嗎?他為了帝位,什麼都能忍耐!即便讓他跪下來舔武賢妃的腳丫子,他也毫不含糊,他就是這麼一個無恥的人!”甚至於,拓跋真就是拿準了拓跋玉的那一點愧疚,拼了命地在榨取利用價值。
這個人,真是比魔鬼還要可怕。
“你把三哥說的太殘忍了。”拓跋玉不贊同地皺眉頭。
李未央哈哈一笑,心想你還不知道他比你想象的還要殘忍,一個能夠將相濡以沫甚至不惜為他去死的髮妻砍斷雙腳乃至於最後賜死,這樣的男人,你能希望他是個良知尚存的人嗎?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若是不想成為魚肉,你只能做刀俎!”李未央冷冷地道。
今天她已經說的足夠多了,她已經沒有興趣再說下去,要說不公平,這世上沒有人比老天爺對她更不公平的!因為出生的時間不吉利,就被趕出了李家,若不是要和三皇子攀親,她恐怕一輩子都做不回李小姐。在無數個和陰暗悲傷為伴的日子裡,她也曾為此深深憤恨,偷偷哭著埋怨上天不平——的確是不公平,而且是非常的不公平。
當年的憤怒雖然強烈,但也許因為自己早已親手摧毀了那些不公平,李未央長長地笑嘆了一聲,語氣中有自負,有驕矜,有感慨:“只要你掌握了天下,你說什麼是公平,絕對不會有人說半個不字!”說到這裡,李未央的目光灼熱,簡直像火燒雲一樣。
拓跋玉微微打了一個寒戰,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有一種狂熱被李未央點燃了!一個女子尚且能夠說出自己的願望,那麼他,為什麼不能呢?他想要做皇帝,真正地想要站在最高的頂點!
看出了他心態的變化,李未央的臉上閃過一絲滿意的微笑:“殿下,宮廷鬥爭,瞬息萬變,敵對雙方皆不留餘力,呼吸之間便可分生死,哪有命大的人能被敵人一害再害而無恙?所以希望你在拓跋真動手之前,就剪除他的黨羽,讓他永遠別想摸到皇位!”
她的呼吸之間,湧起無限的仇恨和憤怒,這一點,拓跋玉卻沒有看出來,他只覺得眼前的人,讓人不由自主產生一種澎湃的豪情。
李敏德在一旁聽著,嘴角忍不住泛起了一絲笑意,就像不經意時抹上的一絲緋色。
他倒不覺得李未央殘酷,他只覺得她可愛。敢愛敢恨,敢想敢幹,絲毫也不會在意別人的看法,他心底又有什麼東西在微微地翻滾,就像溫熱的酒液在酒盅裡輕輕晃盪。他悄悄地,順著來路退了出去。誰也不會想到他躲在假山裡,拓跋玉的侍衛全都在外面把手,李家甚至沒有一個人知道假山中還有一個密道。
拓跋玉舒了一口氣:“我全都明白了,今後我知道該怎麼做。”
李未央勾起了唇畔。
拓跋玉捕捉到了她這個細微的表情,心頭也是微微一動——他的感覺就像被一個溫熱而又細嫩的小指頭撓了一下,心頭竟有些微醺。今天的談話,拓跋玉心中累積的不安淤積到剛才全被凝成一團,忽然間全部粉碎掉了,只要李未央肯支援他,理解他,哪怕將來被天下人唾罵,他也覺得自己是對的。
他忽然感到自己對李未央的感覺和剛才大不一樣了。
她給他的感覺竟如此的親近,就像已經相伴了多年。
拓跋玉竟本能地上前一步,握緊李未央的手。對她傾訴了這麼多之後,竟覺得她已是非常重要的人,是不可以放開的。
李未央蹙眉,兩人之間的氣氛在無聲中慢慢地升溫,漸漸被染上了曖昧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