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表情,因為他不需要任何表情就可以震懾對手。
戚少商先是一驚,但是很快他的神色就緩和了。
因為來人沒有帶武器。
古人云,一寸長,一分強;一寸短,一分險。
沒有帶武器的人豈非是這世上最沒威脅的人。
“是你!”戚少商當然知道來人是誰,雖是敵非友,此刻卻不是不能化干戈為玉帛的,所以他說話的語氣不算是親密,但也還算得是熟埝。
大石公與公孫十二公公聊天稱天下第七固然可怕但一爺更是惹不得,戚少商自然也不想身先士卒。
很奇怪,一爺並沒有理會戚少商。
他離開了,他竟然離開了,就像他來時一樣無聲無息。
他在離開的時候終於施捨似地看了戚少商一眼,唯一專注的一眼。無故地,這一眼給戚少商一種很玄妙的感覺。
似曾相識。
戚少商看著地面上尚在搖晃的窗影,微微地皺起了眉。
一爺已經出現了,那麼多指頭陀必然也不會遠了。
如今形勢只能守不可攻,必須速戰速決,不過以進為退未必不可。
陳念珠既然已經有了慷慨赴義的覺悟,甚至不惜殺身成仁,戚少商自然不會心慈手軟。
千里追殺領悟的血的教訓,陳念珠還是金風細雨樓,孰輕孰重,他自然再清楚不過。
陳念珠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戚少商卻發現自己難於收尾了,因為他沒有退的理由。
皇帝就在面前,沒有守衛,形勢正好,現在退去未免蹊蹺。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卻也發不得。
一把長刀橫在了戚少商與皇帝之間,剛好隔開兩人,卻又沒有傷害到其中的任何一個。
這把刀的確是一把長刀,十七尺七寸七分七,天下第一的長刀。
沒有任何人想要對上拿著長刀的一爺,王小石不想,他戚少商自然也不想,所以他退了。
看著戚少商離去,一爺也不追,只是對著戚少商離去的方向露出了一個一閃即逝的笑容。
沒有任何人看到這個笑容。只有一個人除外,就是面對著一爺離去的戚少商。從這個笑容裡他看到了另一個人,所以他也笑了。
他的酒總算送對了,他們不是朋友,但總是知音。
戚少商鳴金收兵,全身而退。剩下的就要看一爺的表演了,或許該稱為顧惜朝的表演更為恰當。
陳念珠是蔡京的人,吳奮鬥是蔡京的得力助手,這些都難於作假的。所有矛頭都指向蔡京,他似乎已經在劫難逃,即使不傷及性命,權位勢必難保。
但是宮廷事從來不過是天子的一句話罷了,如需萬無一失,自然少不了要有個人推波助瀾。
所以顧惜朝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也勢必要說點什麼。
“當晚瓦子岡也有刺客,但是都叫相爺擺平了,相爺還擺了一個慶功宴。要不是侍衛高手都去慶功了。這幹反賊還真近不了皇上身邊。”顧惜朝的這段話似乎在讚賞蔡京的盡忠職守又能體恤下屬,並且還肯定了侍衛們的能力,不可謂不圓滑。實則是擺了他一道,皇帝也許會懷疑其他人,但是他絕對不會懷疑一爺。如果一個人連他最親近的人都開始懷疑,那麼他離死也不遠了。
這是不尋常的一夜,這一夜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
這一夜也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夜,月光依然皎潔,樹影還是那麼婆娑。
京城第一酒樓的屋頂上站著一個白衣人,腰間劍如月白,人比月還冷。
他在等人,等一個賣了一個人情給他的人。
能讓他在京城第一酒樓等,這個人情一定很大,他等的這個人一定不俗。
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