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認定此事雖有紕漏,但並不致叫人看出什麼。只怕這苑秋也只是模糊存疑,並沒什麼根據。
但這樣一想,倒也不得不重新看待苑秋其人——因為她竟然把懷疑說出來。
那苑秋紅著臉自個兒彆扭了半晌,雲卿和蒹葭已交換了幾個眼神,都打算放下此事了,卻聽她賭氣似的小聲補了一句:“小姐也不是為了燈。”
雲卿這才真真兒覺得此人好玩了,連蒹葭也詫異地笑了一下,微微鬆了口氣。雲卿略想了一下,看燈,這苑秋是有幾分才氣的,看處事,又算得上落落大方,看言語,伶俐裡又透著三分本分,這就已經叫人討厭不起來了。念及此處,一時不免笑自己草木皆兵——這苑秋和蔣婉就算是一路子,她雲卿難道還怕她了不成?
因而反客為主邀請苑秋來近處坐。那苑秋臉越發紅了,捏著絹帕從自己書桌前過來,到窗邊待客的棗木小圓桌上,又不敢抬頭看她,只是低頭打量暗紅的棗木紋理。
雲卿便笑:“你說我來蘇記,不是為了燈,那你來蘇記,又是為了什麼?”
苑秋急辯:“自然是為了燈!”一言出口,又有些悵然若失,低頭訥訥道:“是為了……”
“為了燈?”雲卿閒閒斟茶,淡淡笑問,“看你的書桌,你作畫選色,極少用水或各色調和,而是用到什麼顏色就買什麼顏色,一碟一盞分得格外細緻,你習慣如此,顯見你往日裡作畫素來沒短缺過顏色——你不是缺銀子使的人。再看你的畫,你畫的雙鶴並棲燈上題‘臨風一唳思何事,悵望青田雲水遙。’那盞霜菊問寒燈上又題‘澗松寒轉直,山菊秋自香。’你一個女孩兒家家的,年紀又小,唸書識字倒罷了,還頗通詩書,自有風骨,想來若非書香門第,也該是請了先生細細教的,這樣的家戶,會勞你拋頭露面出來賺錢麼?再者,‘悵望青田雲水遙’,你有這樣兒的心性,反倒巴巴地出來作了畫師,可不蹊蹺麼?”
那苑秋臉越發紅了,一雙眼睛躲躲閃閃,再不敢看雲卿。雲卿只笑著喝茶,不逼不催,等了半晌,但見她彷彿欲言又止卻終究無話,方才靜靜說道:“所謂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每個人呢也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你害不到我,我害不到你,就該各自留了體面互不拆穿,你說是不是?”
那苑秋呆呆怔了半晌突然想起來要辯解,慌得起身急道:“我不是要窺探小姐的秘密,我只是、只是……我的事也可以解釋,我對小姐你——”
“並無惡意?”雲卿打斷她,低頭安心颳著茶,細瓷摩擦的聲音像颳著人的骨頭,聽得蒹葭都一陣毛骨悚然,卻聽雲卿溫和道,“我自然知道你並無惡意,那就更無需多說了。你坐。”
苑秋慌得坐下,但一張俏臉羞得通紅,兩隻眼睛盯著雲卿推過來的茶杯像是隨時會哭出一串淚珠子來,她本強忍著不哭不言,讓房中氣氛尷尬得幾乎有些詭異,雲卿雖泰然自若,蒹葭額上卻已出現細細密密的汗水。直到“砰”一聲門被推開,苑秋驚得從凳子上彈起慌張趔趄兩步,見不過是疲�q費力提著食盒闖進來神色便有些呆滯,又見雲卿背對著門優雅端坐,泡茶的手勢絲毫不亂,簡直像背後長了眼睛、早透過門縫看到來人就是疲�q一樣,看著看著,突然眼淚“刷”地流下來,“咚”一聲跪在地上哭道:“我就說不能瞞小姐的……不可能瞞得過小姐……我就知道的……”
疲�q茫然愣在原地進退不是,蒹葭眼明手快關上了房門然後一把拉過疲�q開始將食盒中的碗碟逐一取出放在桌上,房中一時靜默,只聽見苑秋委委屈屈的哭聲。算算時間,雲卿知道疲�q並未回嵐園,想來不過就近買些東西,但以她的性子,必定按捺不住要去打聽裴家娶親那邊的事,且一定是打聽到了什麼才會如此激動,因而倒不大留意苑秋這邊。但又一想,孫成已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