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他情絲的總是雨。有時候是在在傍晚黃昏,有時候是在夜深人靜,有時候是在黎明即啟;當雨滴從觸不可及的高空落下,砸在樹上,房頂上,打在窗戶上,地面上;那或許叮叮咚咚,或許滴滴答答的聲音,雜亂無章的傳進他的耳朵,駐入他的心房,他就會像是同多年的老友相逢,心扉大開,高興地若個孩童一般。
他就是喜歡雨,就像有人喜歡風,有人喜歡花,有人喜歡雪,有人喜歡月;這是一種直觀的自我感受,是我們的的感官單純帶給我們的美好享受,它來自自然,沒有任何的繁瑣與牽絆!就像那些閒來無事的人們,給星座,月份,生肖等安排的守護物一般,在我們賴以生存的自然界,無時無刻都有萬事萬物在影響我們的喜怒哀樂;或許是這一秒,又或許是下一秒,在某個特定的環境,我們對某些平常的事物傾心;而且越來越著迷。
牧子深就是這樣,他小時候有一次貪玩,趕上下雨,到家就淋溼了,被母親好一頓教訓;然後第二天卻學習了“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這樣的詩句,再後來又學習了《雨巷》《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以及“卻話巴山夜雨時”,太就漸漸地對雨產生了特殊的感覺。甚至有段時間,他覺得雨是他的靈感源泉;當在雨夜的時候,他躺著靜靜的聽雨,就能想到很多細膩的畫面,以及優美的詞句。他時常會在小雨淅瀝的日子出行,行到忘情處便慨然丟傘,宛若化身白狐,在雨中閒庭信步……
現在他尤為喜歡暴雨,特別是仲夏的雷陣雨,豆大的雨滴說來就來,密密集集;十幾分鍾後整個世界變得煥然一新,前天的塵屑,昨天的冗雜,俱被沖刷。牧子深喜歡走上這看起來煥然一新的世界,就好象連同他的大腦也被沖刷了一遍,那些過去的種種不好與凡俗,也被那暴雨沖刷而去。
濱河大道的西側有密集的矮冬青綠化帶,綠化帶後有悄悄生長的顏色各異的小雛菊。牧子深覺得這是一個秘密,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秘密;因為除了他之外,從未見到有第二個人會跳過這矮冬青綠化帶,去看它們。說來也怪,至今牧子深也弄不清它們到底是野生,還是有人故意而為之;它們一簇一簇的,凌亂分佈在綠化帶後,就像是圖省事的樵夫在春天隨意丟撒的種子,雜亂無章的,一直延伸向遠方。
牧子深跳過矮冬青,看到繞城河內汙濁的髒水在流淌,流得那樣慢,那樣粘黏,就像故意而為之一樣,叫人看得噁心。暴雨能把這世界沖刷乾淨,卻怎麼落入這汙濁就與它同流合汙?牧子深想不明白,自然也不願多看它,索性轉身坐在護欄上,背對著繞城河,看向腳地上的雛菊。
六月已到花的末期,此時這雛菊本該是凋敝的模樣,但大概是觀賞的品種,它仍然開滿傲嬌的花朵,精神飽滿。剛結束不久的暴雨也在它們身上留下了沖刷的痕跡,那葉子嶄新嶄新的,全然不同於幾天前灰不啦嘰的模樣;小清新的花朵也可以去掉“小”字,完全被大寫的清新氤氳,淡白的花瓣一條挨著一條,一條比一條純淨,淺棕的花蕊密密雜雜,好像織女手下的繡品;這一白一棕,看起來簡單大方,又不失婉約可人,催生出滿滿的惹人憐愛的即視感。
牧子深由此想到一年前,在即將入秋的那個傍晚,他急匆匆地跑去花店買了一束七色野雛菊;因為那天是秦愛人的生日,而且秦愛人喜歡野雛菊……而且無獨有偶的,他查閱了相關資料,雛菊的花語恰恰就是“隱藏在心中的愛”。是屬於暗戀者的花器。在他自己看來,他對秦愛人的情愫,不正是這樣藏在心底的強烈的迷戀嗎!
他摘下一朵小雛菊,放在鼻前嗅了嗅,淡淡的苦澀之外,是一種若有若無遊走於邊緣的迷離的清香。他多嗅了幾次,嗅著嗅著便不由自主的笑了;笑那時肆無忌憚的幼稚,笑現在物是人非的青春。他恍然記起雛菊還有另一種花語————離別。大概這才是雛菊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