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許蘇禧有一絲一毫的差池,哪怕是少了一根頭髮,他都會要了他的命。
衛渢斂了斂眸,壓抑著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攻城。”
常鵠聞言,舉起手中的長劍,領著身後的人馬率先衝了出去。
護城河的橋被衛淵收了起來,常鵠二話不說脫了鎧甲,跳入水中,遊向對岸。
後面計程車兵紛紛效仿,一個接一個地下水。
城牆上箭矢如雨一般射下來。衛渢身旁計程車兵舉起弓弩,正欲朝城牆上射箭,面前卻忽然伸出一隻手,握住了他的箭頭。衛渢直視前方,嗓音壓得很低,略帶著一絲警告,“傳令下去,誰都不許放箭。”
話音剛落,後頭就不知哪個士兵鬆了手,一支箭矢直直地朝著城牆射了過去。
箭是朝著衛淵去的,卻因為距離遠,準頭不好,往旁邊偏了一下。恰好蘇禧就站在衛淵旁邊。
蘇禧身子僵硬,瞳孔放大,怔怔地看著朝自己而來的箭,一時間竟忘了反應。後面不知是誰推了她一把,她踉蹌往旁邊退了退,下一瞬,箭就“錚——”地一聲釘在她剛才站的地方。
蘇禧後背浸出一層薄薄冷汗,剛剛站穩,就覺得腹中傳來一陣疼痛。她皺了皺眉,扶著旁邊的城牆,纖長的手指微微收緊。這一次跟剛才的疼痛都不太一樣,她能感覺的出來,自己可能真的要生了。
衛淵回過神後,看向城牆下方,嘴邊掀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看來是我誤會了,庭舟,你對弟妹的感情也不過如此。”
衛渢面寒如霜,聲音冷厲:“剛才是誰放的箭?”
那支箭指向蘇禧的一瞬間,他的心跳都停止了一般,手心的韁繩被捻成齏粉,他無法想象蘇禧受傷的情況。
再往城牆看去時,已經不見了蘇禧的身影。
蘇禧哪兒也沒去,只不過是扶著牆倒了下來。她肚子疼得厲害,一陣一陣的,只覺得身下流出一股溫溫熱熱的液體。她捂著肚子,抬起溼漉漉的眼睛看了一圈,最後落在剛才輕輕推了她一下,讓她避免被箭射中的侍衛身上,張了張口,央求道:“幫我叫產婆……就在城下的馬車上,求你,幫我……”
城牆上都是一群大老爺們兒,沒見過這種陣勢。只覺得晉王世子夫人臉色白得不像話,濃長的睫毛倦倦地垂著,彷彿飛不動的蝴蝶翅膀,蓋住了那雙烏黑清亮的眼睛。便是這般狼狽的模樣,也能叫人心生憐惜。
不知誰喊了一聲,“孃的,她的羊水破了——”
蘇禧死死咬著下唇,閉了閉眼,一聲不哼。除了一開始那句求助的話以外,沒再開過一次口。
*
城牆下安靜得有些不像話。換做任何時候,衛渢早就應該領著人攻進來了,可是這次卻頗沉得住氣,不僅沒有讓人放箭,就連剛才那幾個攻城的人也不知所蹤。衛淵轉念一想,蘇禧在自己手中,衛渢自然不敢輕舉妄動,也就沒有細想。
衛淵思忖片刻,心中很快有了計量。蘇禧不能下去,他還要留著她威脅衛渢,所以儘管蘇禧已經將下唇咬出了血,下身的裙子也被血浸潤了,他依舊沒有鬆口,更沒有開口叫人把蘇禧送回去,而是對一個侍衛道:“把馬車上的產婆叫上來,若是撐不住了,就在這裡生。”
一名侍衛應是,往樓下走去。
然而過了許久,也不見那侍衛再次上來。
蘇禧的神智已經有些不清楚了,她怕自己昏迷,所以緊緊咬著牙關。孃親殷氏曾經對她說過,生孩子的時候不能歇氣兒,否則孩子就在肚子裡悶壞了。她不敢歇,可是又不想在這裡生,周圍那麼多人看著。她舉手,張口咬住自己的手背,心想衛渢怎麼還不上來救她,他怎麼還沒有來……
衛淵一垂眸,就看見蘇禧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水珠,隨風一顫,便落在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