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逼你,等你即位之後,朝廷上的那些言官們也會逼你做選擇。”走到門口想了想,往昭陽殿而去,“走吧,陪朕去看看你那兩個兒子。”
到昭陽殿的時候,稚言、稚語已經躺在藤面羅漢塌上乖乖地睡著了。
昭元帝負手過去看了看,大的稚言眉目疏朗,長得像衛渢;小的稚語五官精緻,更像蘇禧。他沒說什麼,替兩個孩子掖了掖襁褓,就坐到前面跟皇后說話了。
蘇禧不知皇帝與衛渢討論了什麼。衛渢看似面色如常,但他藏在深處的壓抑,她卻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昭元帝沒說給稚言、稚語起名字的事,只閒話了幾句家常。晌午一起用了午膳,蘇禧便和衛渢一起告辭出宮了。
“庭舟表哥,陛下跟你說了什麼?”回去的路上,蘇禧歪著腦袋問道。
衛渢握住她的手,指腹輕輕婆娑她的指尖,緩慢道:“問我城中修建得如何,又說起給上回鎮反有功計程車兵賞賜一事。”
蘇禧抿抿唇,提醒道:“沒有說給稚言、稚語起名字的事嗎?”
衛渢微微一頓,旋即伸手揉了揉她的耳珠,若無其事道:“可能是陛下忘了,下回我入宮的時候再問問他。”
蘇禧慢吞吞地頷首,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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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蘇禧親自給兩個兒子洗澡。才剛入秋,屋裡就燒起了地龍,兩隻白嫩嫩、光禿禿的小傢伙被丫鬟輕輕託著,蘇禧打溼了柔軟的巾子,一點點給他倆擦身子。
弟弟稚語喜歡洗澡,哥哥稚言不喜歡,就見倆人一個咧嘴“哇啦哇啦”傻笑,一個嚴肅地皺著小眉頭。蘇禧忍不住戳了戳稚語肉嘟嘟的小臉,稚語笑得更歡快了,藕節般的小腿一蹬,就濺了哥哥稚言一臉水花。哥哥終於忍不了了,“哇”一聲哭了出來,吃了一嘴弟弟的洗澡水。
蘇禧趕緊把稚言從水裡撈起來,用棉毯子裹住,輕輕拍打他的後背,“哎呀,稚言不哭,寶寶不哭。是不是不喜歡洗澡?不喜歡會變髒,孃親不喜歡髒娃娃的。”
那邊稚語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仰頭看了眼哥哥,又看了眼孃親,不再笑了。
衛渢立在紫檀底座屏風旁邊,看著裡面的這一幕,久久沒有挪動一步。
次日一早,他便入了宮中。
昭元帝坐在書案後面,批閱完一本奏摺,才抬起頭看他,“朕記得今日沒有宣你入宮。怎麼,有事?”
衛渢頷首,“昨日陛下讓臣思考的問題,臣已經想清楚了。”
昭元帝“哦”了一聲,似是沒想到他考慮得這麼快,好整以暇地問:“是麼,想清楚留哪個了?朕昨日見你兩個兒子都不錯,生得標緻,倒是挺難做抉擇的。”
明知難做抉擇,卻還是拋給他這個問題。
衛渢眉宇淡然,語速緩慢,卻透出一股難以撼動的堅持。“若是坐上了皇位,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能保住,臣寧願不坐那個位子。”
言訖,御書房沒有一點聲音。
昭元帝捏著奏摺的手用了些力,臉色晦暗,不清不楚。許久,他才扔了奏摺,看向下方的衛渢,有些無奈又有些氣惱,“你敢威脅朕?”
衛渢道:“臣只是就事論事。”
昭元帝瞪著眼睛看了他一會,才擺擺手道:“罷了,罷了。等你日後登了基,自己去跟那些言官說去吧,朕不管了。”
衛渢心中一鬆,面不改色道:“多謝陛下成全。”
臨走前,昭元帝把他叫住,扔給他一個紅緞繡金銀絲的錦囊。“開啟看看吧。”
衛渢解開錦囊,取出裡面的紙,展開一看,裡面寫著兩個名字——
衛知衡,衛知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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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言、稚語終於有了名字,上了玉牒。兩隻小傢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