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地說一些詞,從來沒有很清楚地說成句的句子,更別說描述一件事了,何況她還嚇壞了,現在似乎連話都不會說了。小西說:“我試試看。”
他們穿過花兒巷,走到巷尾的那間小屋,窄小的視窗裡,花兒驚恐的眼睛正向外看著。小西向她露出一個微笑,花兒立刻從視窗消失了,下一秒,屋門開啟,花兒像昨天一樣投入了小西的懷裡,還是發著抖。
小西哄著她走進屋裡,李朝陽也跟了進來。對於跟周小西一起出現的李朝陽,花兒並沒有排斥。但是,之後的幾十分鐘裡,小西用盡了渾身解數,也沒有讓花兒說出一句話。她很信任地依偎著小西的,吃著小西給她買的糖果和餅乾,可是她就是不說話。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小西看看李朝陽,李朝陽嘆了口氣-今天只好這樣了。他們正準備離開,突然,一個人影闖了進來。這是個中等個頭的女人,滿頭蓬亂的頭髮粘結在一起,披散在滿是汙垢、骯髒的臉上。她不知道穿了幾層衣服,外面罩著一件,髒到看不出顏色的破連衣裙,正是花兒的精神病母親-秦麗如。
她一進門,看到李朝陽和周小西,彷彿愣了一下,然後不知為什麼,突然暴怒地向他們撲過來,揮舞著漆黑的、像雞爪一樣的手,嘴裡發出野獸一樣“嗬嗬”地吼叫聲。沒法去顧念縮在自己的床上,眼含熱淚、瑟瑟發抖的花兒,李朝陽拉著周小西落荒而逃-被精神病人傷了的話,是沒地方索賠的。兩人跑出了花兒巷,還能聽到花兒母親憤怒的“嗬嗬”聲。
“她不會傷害花兒吧?”等到了安全地帶,李朝陽問。
小西想了想說:“應該不會吧,從來沒見過花兒身上有什麼傷,而且花兒好像還挺惦記她母親的,總是去巷口等她回家……我是說她被嚇著之前。”
天色已晚,李朝陽堅持要請小西吃飯,小西推脫不過,也就答應了。兩人隨便找了一家中檔的館子坐下。李朝陽讓小西點菜,很少下飯店的小西真的不太會點菜,她趕緊宣告:“你點就好,我什麼都吃的。”李朝陽點了點頭,翻看著菜譜,點了一葷一素一甜食。等菜的時間裡,兩人聊起了花兒。
“花兒的爸爸呢?”李朝陽問。
“死了。”
“怎麼死的?”
“聽說是病死的。我剛到天河社群的時候,花兒的爺爺-劉爺爺還在,每天跟花兒一起坐在巷口等花兒的母親。大半年前吧,她爺爺有一天突然心梗發作死了。她家的這個房子就是她爺爺留下的。她爺爺只有花兒的爸爸-好像叫劉江生-這一個兒子,還沒成年就跑到外地打工去了,一直沒回來,在外面娶了花兒的母親,生下了花兒。後來花兒的爸爸在外面病死了,臨死讓花兒的母親帶著花兒來投奔她爺爺。”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好像是兩年前,我也是聽老幹事們說的。”
“花兒的母親,什麼時候開始瘋的?”
“她一直是瘋的。我不知道劉江生娶她的時候,她是不是就有精神病,反正從她來到我們社群時,就已經是這樣瘋瘋癲癲的,從來沒好過。以前,是劉爺爺照顧她們母女兩個,現在,花兒只能自己照顧自己了。這一家人特別不幸。”
“確實。”李朝陽贊同地點了點頭。
菜來了,兩個人開始動筷子。周小西剛剛吃了三分之一碗飯,就看到李朝陽的碗裡已經就剩下一口了,他拿筷子慢慢地拔動著碗裡剩下的米粒,好像在數米似的。小西知道,他這是故意在等她,所以趕緊加快速度。看著她急忙扒飯的樣子,李朝陽笑了。每當他笑起來,小西就感覺好像有陽光照著。小西心想,等天冷的時候,應該讓他多笑笑。
李朝陽說:“慢點吃,小心噎著。你跟我不一樣,我吃飯速度快是練過的。”
小西不好意思再吃,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