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少在路上狂奔，當然不是用腳。從他居住的城市到這片原始森林又三千多公里，用腳那就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了。其實十三少到現在也不明白他究竟是怎麼移動的，很多年以前，他從一塊石碑上習得這種空間轉移之法，只知道法門卻不知道名字。當他催動靈氣驅使自己所處的空間變換的時候，他確實能感覺到實實在在的從連續的空間經過，只是很快，快到他自己也看不太清楚周圍的景物，每當撞到什麼物件活著人的時候，都會毫無阻力的透過。他甚至不很確定：就是自己是虛幻的還是其他的一切是虛幻的。生活中很多事情就是這樣，沒有理由的我們就會，沒有理由的我們就做成了，但我們真的說不清楚其中的玄機。

當十三少停在王小丙面前的時候，王小丙的眼睛睜開了，又閉上了。

“你不打算拿回你的刀？”

“現在那把刀不是我的了。”

“你不怕生薑開啟魔界之門？”

“開不開都是一種生活，對於你我有區別嗎？”

“開了就會生靈塗炭。”

“一定會生靈塗炭嗎？我從來沒有看到魔界之門完全被開啟過，每次都是快要被開啟了就會站出幾個正道中人或者正道中妖魔鬼怪啥的，是的魔界之門重新被封印。不但我沒有見過，我也沒有聽說過別人描述過其親歷的魔界之門大開。我有點期待看到。”

“但是，自古以來都是這樣說的……”

“自古以來說的東西不著調的多了，還說殭屍吸血呢，我吸嗎？我從來就沒有吸過，但是我是個百分百的殭屍，還被稱為‘嗜血魔王’呢。”

“但生薑很邪惡，這次他搞得群魔亂舞，定然會傷及無辜。”

“我不瞭解生薑，你也不瞭解。無辜？誰是無辜的。我有很多問題都不明白，一些人盡皆知的謎題我總覺得我必須得弄清楚，否則很多事情我都沒辦法做決定。比如，狼吃羊，羊很無辜，可你不讓狼吃羊，狼吃啥？狼也是狼媽媽生的。生薑就是一匹狼，我根本分不清楚該不該干預他。或許根本就沒什麼好壞，好壞不都是生活嗎？”

“你究竟在說什麼？”十三少看著眼前這個東一句西一句的傢伙。

“我是一個殭屍，你是一個人。我稀裡糊塗的活著，現在就是很想弄清楚我為什麼活著。而你，作為一個人，或許在有限的生命裡來不及思考這些無聊的問題，因為你的生活關係著很多人，很多人的生活牽扯著你的生活。你就在一個大的隊伍裡，你只能順著隊伍的方向前進。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換個方向活著，那樣你就可以成為英雄、罪犯或者別的什麼不一般的人。不一般的人很少，很多人都很一般。”王小丙仍然慢慢的唸叨著，似乎這些話是他想了很久卻又不知道對錯的，或者他想說出來從十三少這裡得到一點意見。

“人和殭屍還不一樣？殭屍也有著很複雜的人際關係網路啊。”十三少聽出來了一點頭緒。

王小丙看這個話題似乎可以說下去，便接著說道：“有點不一樣，人在計劃或者決定事情的時候必然會考慮到周圍的人，比如親戚、朋友、鄉里、同事等，否則就會被人罵‘還算人嗎’，而絕大多數人都‘還算人’的，所以，你本不需要工作，可是你要好好地‘做一個人’二不得不工作，以後還要娶妻生子買房買車。這些或許根本就不是你需要的，但是你的環境讓你不得不要，因為你要‘做一個體面的人’。人生短短數十載，都在做這些自己不想做但是必須要做的事情。殭屍首先命長，其次不需要有那麼多好顧忌的……”

十三少打斷王小丙的話頭，說道：“殭屍也要有所顧忌吧，又不是活在真空中。”

王小丙低頭沉吟半晌，喃喃道：“顧忌，我需要顧忌什麼呢？或許就是這些顧忌的東西，才讓人生變得有意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