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自慚形穢的樣子,叫人心生憐意,他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隨口問問,又不會因為她什麼也不會就看輕她。
他從腰間解下一管玉簫放置在唇邊,正是錦書先前看見掛在牆上那管,通體滴翠,應該是很名貴的吧!從側面看他,眼瞼低垂,他的睫毛也很長,微微扇動著,鼻樑高挺,嘴唇薄薄的,嘟起,做準備吹奏的姿勢,不得不承認,他是個俊美的男子,錦書在心裡鄙視自己,可還是忍不住看痴了。
簫聲嫋嫋,在寂靜的夜裡悠揚隨風,彷彿是悠遠的思念,帶著一絲傷感盤旋在梅林上空,揮之不去。錦書沉醉其中,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宣儀的簫吹的這般好,眼前浮起一個畫面,滿園綠梅綻放,一男子迎風而立,白衣颯颯,吹著簫,他的目光深情的凝視著梅樹下的綠衣女子,那女子撫著琴,亦是深情相望,琴聲如歌,簫聲如訴,漫天綠色的花瓣隨風飄落,打著旋,輕輕落在他和她的身上,兩人宛若一對神仙眷侶,琴瑟和諧,恩愛纏mian……
“碧水黃沙,夢到尋梅處。花無數。問花無語。明月隨人去……”錦書幽幽念道,這是誰的詞,不記得了,只覺得“淚眼問花花不語,唯有明月一輪隨人去”這是多麼哀婉動人,悽黯迷茫的情懷啊!便記住了這幾句。
簫聲戛然而止,紀宣儀怔愕地看著錦書,她的眼似月半懸掛中天的明月,皎皎如玉,一片坦蕩的情懷;又似秋日明淨的湖水,脈脈如潮,一汪深沉的情意……這是怎樣的眼神,讓人困惑,也讓人痴迷。這樣的她靜靜地坐著,卻像一個深深地漩渦,吸引著他,著魔般,想要靠近……不!不!他怎麼可以靠近,這是蔓兒的小樓,蔓兒的梅林,可是他居然感覺不到蔓兒的氣息了。不!一定是蔓兒生氣了,蔓兒不理他了,因為,剛剛他的心被另一個人闖了進去,那本來永遠只屬於蔓兒的心……紀宣儀幾乎是倉皇地,踉蹌地後退了一步。
錦書緩緩站起,他的困惑,倉皇皆落在她的眼底,心卻恍若明鏡一般清明起來。也許正是因為這份愛情的殘缺,不完美所以才這樣刻骨銘心吧!在人生最美好的時候離去,在愛情最甜蜜的時候永遠失去,這樣的遺憾如何不叫人痛徹心扉?是誰說,經典要用死亡來成全……林蔓兒死了,卻永遠活在紀宣儀心裡。只是逝者已矣,生活卻還要繼續,漫漫人生,伴隨的是一路疼痛的荊棘,情何以堪?她不忍,不忍看他困在情繭裡傷懷自苦。
“夫君……究竟怎樣才算愛一個人?愛了又能愛多久?”錦書輕聲問道。
他的眼神變得悽楚迷茫起來,如同夢語般:“愛一個人,就是長相守,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生死不離的誓言,是窮期一生的恩愛相隨……”
心在顫抖,為他的深情而痛,深吸一口氣,勉力一笑:“妾身卻以為,愛一個人就是要讓她快樂,幸福,不論她在何處,不讓她為你擔憂,為你焦急。”
他看她,被她如此新奇的言論怔住,細想,竟覺得有幾分道理。
“所以,夫君一定要快樂,那樣,蔓兒在另一個世界才會快樂,不然蔓兒心有牽掛,定不能安心去轉世投胎……可惜妾身不能讓夫君快樂起來,但是妾身相信將來夫君一定能遇上一個能讓夫君的快樂的女子,到那時,夫君也要讓那個女子快樂,你們……恩愛相隨,一生一世……”錦書熱切道,這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說到蔓兒,她還是很緊張的。
她的眼眸閃亮如星,那樣真誠的勸慰他,可是,她為什麼要說他和別的女子?難道她知道了他和母親的一年之期的約定?還是她不想做那個和他恩愛相隨的人?一想到後者的可能性,心漸漸變冷。
看他眼神變的深邃起來,看不出他在想什麼,是哀?是樂?還是怒?錦書侷促不安起來,剛剛她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太沖動了?那些話,也許很不合時宜,不合他的心意吧!剛才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