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護山大陣口,又碰上張有勝值守。
只見其胸口帶了躲白花,便問他所為何事。
“今日宗內正操辦碾冰院方蟬的喪禮,宗內弟子都得沾點白。”
張有勝此番見他,不知為何,態度倒是好了很多。
只因上次常元宗查案之時,不二受了他的恩惠,後來專程來謝過。
此乃人世間常理,若想與人拉近關係,賜人恩惠未必有受人恩惠管用。
不二與他寒暄一番,便進了山內。
先回了苦舟院,卻見院中空空蕩蕩,只剩李苒一個值守。
見了不二,便乖乖道了聲師傅,又說眾位師兄都去了碾冰院祭奠方蟬師姐。
不二稍作尋思,想自己雖然和這個方蟬沒什麼交情,但眾位師兄弟既然去了,掌門似乎也頗為重視,不妨也去走一遭,露個面。
若是苦舟院的弟子都在祭奠簿上記了名字,只缺自己一個,萬一寶慧院主記在心中,也不太好。
這便是不怕她不記你的好,只怕她記著你的壞。
如此想罷,便又轉身去往碾冰院。
遠遠便聽見莊嚴的哀樂,叫人心頭沉甸甸的。
再往前走,才瞧見碾冰院在院外大了個臨時的祭堂。
祭堂之外,是雲隱宗千百名正式弟子。
祭堂之內,李青雲和諸位院主到場,站在一側。
寶慧正在祭堂中央,手執一柄木劍,半空中帶著一道白芒比劃著。
寶慧門下大弟子則在堂後主持儀式,面有哀色,鄭重說著:
“發符。”
“安壇。”
“降神。”
……
“獻供。”
“祭酒。”
“送神。”
……
隨著一個個莊重儀式進行,哀悼的氣氛愈加濃重。
其實,在道家的傳統認知中,人生在世,肌體之累、聲色之樂、利祿之慾、死亡之懼、仁義禮樂皆是苦累束縛。
故而,對於死亡,往往懷抱一種超然的樂死態度。
與儒家厚葬相比,道修更講究薄葬,往往道門中死人,都送在山崖或海邊葬了,很少有繁雜講究。什麼珠玉、文錦、車馬陪葬通通不要,甚至連哭聲也不要。
但在李青雲接任掌門之後,為團結宗內弟子,聚攏人心,體現宗門關愛,讓宗門成為門下弟子願意為之努力奮鬥所在,便漸漸將一些褒獎關愛禮儀提起,葬禮鄭重便是其一。
尤其是為宗門做了重大貢獻的弟子,其葬禮非但禮儀反覆鄭重,甚至掌門也會親自出席。
不二看著眼前,白花花一片,肅穆的場景,倒是的確為氣氛所感染。
暗道倘若宗門真的實心實意為門下弟子考慮,弟子方能為門派振興貢獻薄力。
不過,總覺得李青雲這一套,做的有點過頭的感覺。
記得李寒曾與自己說過,傀蜮谷大典之後,雲隱宗把自己的名字列入英烈冊的時候,也辦了一場這樣的喪禮。
想起這個,又不免想起自己的名字還在宗門英烈冊中躺著。
什麼時候有機會,提醒掌門撤出來,實在有些不大吉利。
他一邊尋思,一邊悄悄往人群之中靠去,又觀測祭奠冊不知在哪裡放著,早點把自己和李苒的名字寫上去。
正埋頭找著,忽然聽到炸雷般一聲巨響,緊跟著便是稀里嘩啦光罩碎裂的聲音,像天上下起了刀子雨。
再一抬頭,天空中護山大陣的光罩已碎,一股天人境修士的駭人威壓如潮水一般猛烈地強壓下來。
直叫在場所有的雲隱宗長老弟子匍匐倒下,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雲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