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兩本書一起扔到地上,散落一團,“雲隱宗生死一場,差點全軍覆沒。要是倖存的修士落了這般下場,豈不是寒了天下修士的心?以後誰去戰場殺敵?”
場內一眾修士各有盤算,聽得此話皆不做聲。有臉上泛紅的,有的佯裝不知的,亦有神色如常的。
李雲憬怒目直瞪,眼神掃遍全場,無一人與之對視。
“一碼歸一碼,”楚憤硬著頭皮道:“法者天下之公器,奉法者強則,則人莫敢有所恃而犯之也。奉法者弱則人族無前路無所向。縱觀我修士界數十萬年演進,歷歷滄桑,興衰交替,因法不能行釀成大禍的不勝可數——”
他說了一通洋洋灑灑,但氣勢遠遠比不過李雲憬,但也只能抵死不從——
“總而言之……你這樣處置我絕不同意——我要去宗盟狀告,評個正經的道理!”
這會沒法兒開下去了。
說著,他作勢起身,徑直往大殿外面走去。
“且慢!”
李雲憬說著,擲給他一道符籙,“副將請看。”
楚憤本就沒打算走出去,隨手接過符籙,沉入神識看罷,冷哼一聲,“你以為拿老祖出來,就能壓得了我?”
話雖說此說,但在原地站了半晌,臉色陰晴不定。
過了一會兒,竟然又走了回來。再談之時,也已不再斬釘截鐵。嘴上說什麼“抵死不從”“還有無法理”“要去宗盟狀告”,到了表決之時卻是屁都不放一個。
巴和水原先瞻前顧後,但看李雲憬如此斬釘截鐵,又在建議書上寫了什麼願意拿自家功勞抵頂李青雲罪過,還望宗盟法外開恩云云。既然她願意頂上,巴和水也樂得承人之美。
“此事就這樣定了罷。”
李雲憬把書信塞入符籙之中,當場袖袍一揮,符籙化作一道黃芒直向宗盟在西北的總部急急而去……
(二)
楚憤從議事大殿出來,滿臉寫著沉重和憤怒,一路惱洶洶回了自家寢殿。殿裡殿外多少雙眼睛瞧見,很快就傳到了李雲憬耳朵裡。李雲憬只道:“還挺能裝。”便一笑了之。
是夜,楚問偷來找楚憤。一進門卻見楚憤人躺在椅子上,腳搭在桌子邊,哼著不著調的小曲,抖著一條肥腿。
桌上擺著幾樣靈菜,一瓶老酒,酒氣菜香淡淡飄來。
“楚問啊。”
楚憤見他進門,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自家對面的座位,“跟我來倆盅。”
“您還有心情喝酒,”楚門幾步走過去,坐了下來,一口乾掉一盅,“叫李雲憬得意成這般,您高興個什麼勁兒啊……”
楚憤道:“你啊你,現在還是這般拎不清,叫我怎麼以後放心把降世營這攤兒交給你?你以後怎麼跟李雲憬鬥?”
“有您在——”
“我歲數大了,”楚憤拿起酒盅,湊到鼻子旁嗅了一口,“酒是越老越香,人怎麼越老越廢啊……”
他一飲而盡,“我過一陣子打算最後試一把,看看能不能闖過那一關……過了啥都好說,過不了以後我楚家在降世營就靠你了。”
楚問吸了一口酒香,也不知道如何開解自家這位長輩。
他雖然是以中立者的身份被李雲憬邀請而來。但事實上,他卻是楚憤一脈散去宗外的子弟,為得就是遮人耳目,做一些家族中不方便出手的事情。家族裡給他的修行供給從未斷過。巧了降世營需要這麼一位鐵面無私的中人,他也就順水推舟過來了。明面上兩不相幫,暗地裡卻是楚憤鋪的後路。如今楚門一死,楚憤勢單力薄,他少不得偏袒一些。
“以後教你的機會不多了,”楚憤一飲而盡,面色通紅,“我今日再給你做個活教材——你說說,我跟雲隱宗無冤無仇,為什麼非要致其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