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平臉頰一涼,似乎是血花飛濺到了上面,他瞠目欲裂,而那些殺人的藤條轉瞬就封上了他面前的路,他連棒槌的人影也看不見了。
……依稀只是那一個被藤條怪力扭曲得畸形的人,胸口有荊棘般的藤條成千上萬,暴虐地在袁平心上劃出了一個三尺深的剪影。
棒槌的本名是&ldo;堅硬的柱子&rdo;,和褚桓的&ldo;桓&rdo;字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兩個人的名字聽起來都很正直,人卻不約而同的都長得歪歪扭扭,各有各的不是東西。
他不會數數,三八起來倒是挺有一手,有個很會闖禍的兒子是在樹洞裡野戰生出來的,他還總是臭不要臉地把這件事拿出來掛在嘴邊說……
大山拼命地向那面陰毒殘酷的藤條牆撲過去,四處胡亂摸索的手掌不知道躲閃,很快被藤條上的尖刺颳得血肉模糊。
袁平一邊攔著他,一邊單手在兇殘的植物中掙扎。
他感到顧此失彼,左支右絀,幾乎沒有時間停下來哀悼片刻,憋得胸口快要炸了。
而大山的哭喊中,棒槌再沒有回應一聲。
褚桓卻已經在那心跳聲的指引下,不知不覺中走出了很遠。
等他注意到的時候,發現自己一隻腳已經浸在了水中。褚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發燒了,儘管他站在冰冷的河水裡,身體卻好像越來越熱,自聽力之後,他彷彿又在遮天蔽日的藤條中喪失了方向感。
褚桓的鼓膜疼得厲害,似乎是快要被那一陣一陣如雷般的心跳聲擊穿了。
他發覺自己已經到了對於枉死花而言&ldo;燈下黑&rdo;的地方,這裡靠近那東西的根部,連最細的藤條也有人腿那麼粗,它們長長的尖端能一直延伸到遠處的岸上,卻不大方便折回自己的樹根處。
褚桓站在水裡,看見那些藤蔓徒勞而瘋狂地湧動‐‐他幾乎在藤條攻擊的死角上。
冥冥中,那一直跳動不息的心跳聲把他平安無事地領到了這裡,褚桓忍不住伸手在自己胸口的小&ldo;核桃&rdo;上摸了一下,核桃發出紅彤彤的螢光,卻奇異的並不刺眼,像一團火光,從他的指縫間透出來,褚桓忍不住嘀咕了一聲:&ldo;這還真是聖物嗎?&rdo;
他小心翼翼地蹚水而過,往枉死花的根部走去,邊走邊盤算著怎麼幹掉它,可是最先撞入他視線的,卻並不是枉死花埋在水下的醜陋根精,而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累累白骨。
露在枉死花外面的那幾具骸骨原來只是冰山一角,並不算什麼,這裡才是屍體的地下城‐‐只見此地存放的骨頭種族齊全,本來是形態各異、大小不一,到了這,卻統一地被藤條拗成了同樣的造型,褚桓放眼望去,一大片白骨齊刷刷的都只有半人高,一個個輕薄如同紙片,掛成一排,顱骨面貌被拍扁扭曲,臉上有黑洞洞的眼眶、支離破碎的下顎……以及一張黑洞洞的嘴。
跨物種的如出一轍。
開滿白花的藤條將它們連在一起,盪悠悠地懸在水面上,像一圈晾在繩子上的衣服。
骨頭表面還覆著一層幽幽的磷光,乍一看,簡直就像長了一圈詭異的綠毛。
彷彿一群靜默在黑暗裡的綠毛猴子。
綠毛……猴子?
褚桓狠狠地打了個冷戰,他不知道自己心裡為什麼會冒出這個念頭來,可是&ldo;猴子&rdo;兩個字從他心頭一閃而過時,他忽然有種誤打誤撞衝破了什麼的暢快感。
連南山也沒見過真正的幻影猴,褚桓盯著那一群白骨,突然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