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他,朝我招了招手:“是你吧。”
想起來了,是之前在乘警辦公室接待我的那名乘警。說好了等通知完醫生後他會到我包廂去看看,這會兒出現在這裡,難道……閃念間,我一邊匆匆對身邊那男人說了聲抱歉,一邊朝個方向跑了過去。近了沒來得及和那名乘警打個招呼,先朝他邊上的門牌看了看。
門牌上明明白白兩排數字:05。06。07。08。
我一呆。
怪了,錯過了自己的包廂,我卻不自知?但我明明記得一路過來,我是很仔細地看過那些床位號的。
還在對著那幾個數字發愣,附近那些嘀嘀咕咕的嘈雜隨著門一扇一扇被拉上而逐漸靜了下來,回過神看到那名乘警徑自進了包廂,我忙跟著走了進去。
不大的空間裡被兩三個人一站,擠得有點轉不過身。
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一名醫生模樣的正彎腰翻看著床上那個年輕男人的眼皮,男人平躺在床上像是睡著了,任人檢查著他的身體,始終一動不動。
“有點低血糖。”見我進來,那名醫生樣的男人道。啪地關上身邊的醫藥箱,直起身把它拎到手裡:“不過不嚴重,需要的話可以給他泡點葡萄糖,”說著,朝我看了一眼,似乎在責備我這種小毛小病也半夜把他拖過來,鏡片後那道眼神帶著點淡淡的不耐:“還有別的事麼。”
我沒吭聲。又朝床上那人看了一眼,他一雙眼緊閉著,像是睡得很熟。於是對醫生搖了搖頭,讓開道走到自己的床鋪邊坐下,看著他和那名乘警輕聲說了幾句什麼,隨後兩人一前一後轉身離開。
“有什麼事可以找乘務員。”經過我身邊時那名乘警低頭對我交代了一句,我點點頭。目送他們出包廂直至替我把門拉上,翻開茶几上的杯子蓋,我給自己倒了杯水。
倒水的位置剛好對著床上那個男人的臉。
臉色刷了層粉似的蒼白,他仰天平躺著,一雙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睜了開來,直直對著頭頂那張上鋪的床板,整個人依舊一動不動。片刻一股腐爛似的味道從他那邊似有若無飄了過來,他上鋪側躺著的那個人翻了個身面朝向我,嘩地翻了下手裡的報紙。
我的手忍不住一抖。
灑出一灘水在茶几上,手忙腳亂地扯出紙巾吸乾,團成一團正準備把它們丟進垃圾桶,一低頭,整個後背驀地一凜。
我看到自己床底下有樣什麼東西。
就在我鞋子的邊上露著一點邊角,隨著車身的顛簸在地板上一顫一顫地抖動。
那是抹鮮豔得有點張揚的桃紅。
突然感到頭頂一絲微微的麻冷。不自禁抬頭朝那男人的上鋪匆匆掃了一眼,上鋪那老頭依舊在看著手裡的報紙,整張報紙的篇幅遮擋著他的臉,邊看,他嘴裡邊含含糊糊不知道在唸著些什麼,過長的兩條腿一條弓著,一條腿搭拉著垂在床下,跟著車身的節奏一搖一晃。
空氣裡那股腐爛似的味道更濃了,我縮起腳盤腿朝牆角根裡挪了挪。
半晌再挪了挪。
又再挪了挪……
直到碰到身後那堵冰冷的牆壁。
一隻手就在這當口搭在了我的床邊上,我剛才坐著的那個位置。
桃紅色的衣袖顯得那幾根小小的手指異樣的蒼白,慢慢摸索著,那個桃紅色的身影從我床底下鑽出來,慢騰騰爬到了我的床上。似乎在找著什麼,她兩隻手在我床上一點一點摸索著,就在幾乎要碰到我身體的當口又停了下來,抬頭望向我。
我聽見自己呼吸聲變得有點發抖。
那雙黑葡萄似水靈的眼睛,在腦門心那枚布著暗紅色癍跡的釘子下閃著微微的光,一種無法形容的冰冷感覺。我只覺得自己的牙關節開始無法控制地抖了起來,一時只覺得胸口疼得厲